五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上午，何修远正在院子里修理自行车，突然听见后院传来争吵声。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跟老师顶嘴！"是秦淮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我又没错，凭什么让我认错！"这是棒梗的声音，但比以前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委屈。
何修远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向后院。这种情况在过去很常见，但最近半年来，棒梗的表现确实好了很多，不知道今天又发生了什么。
"淮茹姐，怎么了？"何修远走进秦家的院子。
看见何修远来了，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让修远叔听见了，这孩子在学校又惹事了。"
"没惹事。"棒梗站在一旁，低着头辩解，"是老师不讲理。"
"什么情况？"何修远没有急着批评棒梗，而是先了解情况。
"是这样的。"秦淮茹解释道，"昨天学校开家长会，老师说棒梗在课堂上和同学起了争执，还顶撞了老师。"
"我没有顶撞老师。"棒梗抬起头，眼中有些委屈，"是李小明先骂我的，说我家成分不好，我才跟他争的。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我，我只是解释了一下。"
何修远听了，心中有了大概的了解。在当前这种敏感的政治环境下，连孩子们也受到了影响，成分论开始在学校里蔓延。
"棒梗，你过来。"何修远招手叫棒梗到身边。
棒梗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来。自从几个月前何修远帮他处理了偷东西的事情后，棒梗对这位修远叔多了几分敬畏，也多了几分信任。
"先说说你的想法。"何修远蹲下来，和棒梗平视，"你觉得这件事你有没有做错什么？"
"我..."棒梗想了想，"我不应该和同学打架，但我真的没有顶撞老师。"
"那你是怎么跟老师说话的？"
"老师说我家成分有问题，让我写检讨书。我就说我们家没有问题，我奶奶是贫农出身，我妈妈也是工人。"棒梗说道，"然后老师就说我不承认错误，态度不好。"
何修远点点头。看来棒梗确实没有故意顶撞老师，只是在为家庭成分辩护。这在当时的环境下，很容易被认为是"态度问题"。
"棒梗，你知道修远叔为什么不批评你吗？"何修远问。
棒梗摇摇头。
"因为你这次没有撒谎，也没有推卸责任。"何修远说道，"你承认了不应该和同学打架，这说明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棒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没想到何修远会这样说。
"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何修远继续说道，"有时候，即使我们是对的，也要学会怎样正确地表达。"
"什么意思？"棒梗不太理解。
"比如刚才的情况，当老师批评你的时候，你可以这样说：'老师，我知道打架是不对的，我愿意承认这个错误。但是关于我家的成分问题，我想请老师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何修远耐心地解释。
"这样说有什么不同吗？"棒梗问。
"当然有不同。"何修远说道，"第一种说法显得你在跟老师争辩，第二种说法显得你尊重老师，但也有自己的立场。"
棒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一点更重要。"何修远看着棒梗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保持冷静。生气的时候说话，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明白了。"棒梗说道，"那我明天去向老师道歉？"
"道歉是应该的，但不是因为你为家庭辩护错了，而是因为你在课堂上和同学打架，影响了课堂秩序。"何修远纠正道。
秦淮茹在一旁听着，眼中满是感激。她发现自从何修远搬到西合院后，棒梗确实变化很大。以前遇到这种事，棒梗要么撒谎推卸责任，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现在居然能够冷静地分析问题了。
"修远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棒梗忽然说道。
"什么问题？"
"为什么有些人总是看不起我们家？"棒梗的眼中有些迷茫，"我们又没有做坏事。"
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但何修远知道必须给孩子一个正确的引导。
"棒梗，你要记住一点。"何修远认真地说，"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出身决定的，而是由他的品格和行为决定的。"
"品格和行为？"
"对。比如说，一个人是否诚实，是否善良，是否努力，是否愿意帮助别人。"何修远解释道，"这些才是判断一个人好坏的标准。"
"那为什么老师和同学还要问成分？"棒梗继续问。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何修远想了想，"但你要记住，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做一个好人。用你的行为证明你的品格，让所有人都尊重你。"
"我怎么样才能让别人尊重我？"
"首先，要诚实。不撒谎，不偷东西，不欺负弱小。"何修远说道，"其次，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有知识。最后，要帮助别人，做一个对大家有用的人。"
棒梗认真地听着，用力点头。
"修远叔，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棒梗忽然说道，"我想改，但不知道怎么改。"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何修远拍拍棒梗的肩膀，"改正错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要坚持。每当你想做错事的时候，就想想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伤害别人。"
"我会记住的。"棒梗说道。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是一大爷易中海走了进来。
"修远，你在这儿啊。"一大爷看起来心情不错，"我正想找你呢。"
"一大爷，什么事？"何修远问。
"是好事。"一大爷笑着说，"我想在院子里组织一个读书小组，大家一起学习文化知识。你觉得怎么样？"
何修远有些意外。在当前这种紧张的政治环境下，一大爷还有心思组织读书小组，这确实出乎意料。
"读书小组？"秦淮茹也感兴趣了，"学什么内容？"
"主要是学习一些基础知识，比如识字、算术，还有一些实用技能。"一大爷解释道，"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有文化总是好的。"
"这个想法很好。"何修远赞同道，"但要注意选择合适的内容。"
"当然，当然。"一大爷连忙点头，"我们就学些基础的东西，不涉及敏感内容。"
"那我能参加吗？"棒梗忽然插话。
"当然可以。"一大爷高兴地说，"读书小组就是要大家一起学习，你们这些年轻人更应该参加。"
"修远叔，你也参加吗？"棒梗期待地问。
"如果大家需要，我可以参加。"何修远答应了。他觉得在当前这种环境下，有个正当的集体活动，对大家的心理状态都有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一大爷开始筹备读书小组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的邻居们对这个活动都很支持，连平时最精明的三大爷阎埠贵都主动要求担任老师。
"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发挥点作用。"阎埠贵笑着说，"教教大家识字算术，我还是能胜任的。"
甚至连许大茂也表示了兴趣，虽然他的动机可能并不纯粹。
"我觉得这个活动很有意义。"许大茂说道，"提高文化水平对每个人都有好处。"
第一次读书小组活动安排在周六晚上，地点就在一大爷家的客厅里。参加的人除了何修远一家，还有秦淮茹带着三个孩子，三大爷阎埠贵，许大茂，以及几个其他的邻居。
"今天我们就先简单聊聊，了解一下大家的文化水平。"阎埠贵担任主持，"然后制定一个学习计划。"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很融洽。棒梗坐在何修远身边，表现得很认真。
"我觉得应该先从识字开始。"秦淮茹说道，"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很多字都不认识。"
"我可以教大家一些算术。"何修远主动提议，"这对日常生活很有用。"
"那我教大家写字。"阎埠贵说道，"字写得好看，给人的印象也会好一些。"
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学习计划。何修远发现，这种集体活动确实能够缓解大家心中的紧张情绪，让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和谐。
"修远叔，你能教我写作文吗？"棒梗忽然问道。
"当然可以。"何修远答应了，"但写作文需要多读书，多思考。"
"我会努力的。"棒梗认真地说。
看着棒梗认真的样子，何修远心中有些欣慰。这个孩子虽然以前有很多毛病，但本质并不坏，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现在看来，他的努力确实有了成效。
读书小组的第一次活动很成功，大家都表现得很积极。会后，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院子里洋溢着一种久违的温馨气氛。
"修远，谢谢你。"秦淮茹走到何修远身边，低声说道，"棒梗最近变化很大，都是因为你的教导。"
"孩子本来就不坏，只是需要人引导。"何修远说道，"而且他现在的变化主要还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感激。"秦淮茹说道，"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你还愿意帮助我们。"
何修远知道秦淮茹指的是什么。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很多人都选择明哲保身，避免与可能有"问题"的人接触。但何修远觉得，正是在这种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互帮互助才更加珍贵。
"淮茹姐，我们都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何修远说道，"而且我相信，这种困难的时期不会持续太久。"
"希望如此。"秦淮茹点点头。
回到家里，李玉兰正在整理今晚读书小组用的资料。
"今天的活动怎么样？"李玉兰问。
"很好。"何修远说道，"我发现大家都很认真，特别是棒梗，变化真的很大。"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李玉兰说道，"他现在说话做事都比以前有分寸多了。"
"一个孩子能够改变，说明还是有希望的。"何修远感慨道，"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对周围的人多一些耐心和关爱。"
"你说得对。"李玉兰赞同道，"特别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候，大家更应该团结互助。"
何修远点点头。他觉得今晚的读书小组活动不仅仅是学习文化知识，更重要的是让院子里的邻居们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有了一种精神寄托，有了一个正当的集体活动。
这种正面的变化，也许就是在动荡时期最珍贵的东西。
而棒梗的改变，更让他看到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无论外界的环境多么复杂，只要有人愿意付出耐心和关爱，就总有希望让事情变得更好。
这也让何修远对未来更加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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