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红星西合院还没从沉睡中完全苏醒，就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砸门声惊醒了。
“开门！开门！革委会办事！都老实点！”
许大茂尖利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猖狂。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戴着红袖箍的年轻人，有男有女，个个神情亢奋，手里还拿着棍棒和撬棍。
娄晓娥家的门被砸得砰砰作响。
屋里的娄晓娥一夜未眠，听到这动静，反而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她深吸一口气，按照何修远昨晚交代的，脸上露出惊恐和慌乱的表情，慢吞吞地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许大茂就迫不及待地带人挤了进来。
“娄晓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许大茂指着娄晓娥的鼻子，恶狠狠地说，“老实交代，你家藏匿的那些金银财宝、西旧毒草，都放在哪儿了？主动交出来，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娄晓娥“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我们家……我们家哪有什么金银财宝……许大茂，你……你别血口喷人……”
“还敢嘴硬！”一个年轻的红卫兵举起手里的棍子，作势要打。
“哎，小同志，别急嘛。”许大茂拦了一下，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的笑容，“她不肯说是吧？没关系，咱们自己动手搜！我跟你们说，这娄家可是前朝的大资本家，家里藏的好东西多着呢！今天，咱们就来个大扫除，把这些吸血虫的家底都给它清缴出来！”
一声令下，那伙人便如狼似虎地在娄晓娥家里翻箱倒柜起来。一时间，瓷器摔碎的声音，家具被拖动的声音，以及许大茂得意忘形的指挥声，响成一片。
院子里的邻居们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一大爷易中海皱着眉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那些气势汹汹的年轻人，又把话咽了回去。二大爷刘海中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三大爷阎埠贵更是躲在自家窗户后面，偷偷观察着动静。
秦淮茹也抱着小当，站在自家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娄晓娥家里的混乱。她心里有些同情娄晓娥，但更多的是自身的无力感。
何修远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穿着警服，面色平静。
“许大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何修远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大茂看到何修远，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但还是强撑着说：“何……何警官，我们这是响应号召，破西旧，抄资本家的家！这娄晓娥家，问题大了去了！”
“有街道或者派出所的正式搜查令吗？”何修远目光扫过那些年轻人，“聚众抄家，扰乱社会治安，这可是违法的。”
那些年轻人被何修远警察的身份震慑住了，动作都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许大茂。
许大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确实没有正式的手续，只是仗着自己最近跟街道革委会的某些人搭上了线，私自纠集了这些人。
“何警官，话不能这么说。”许大茂眼珠一转，辩解道，“这是群众自发的革命行动！再说了，娄晓娥她自己也同意我们进来检查的，不信你问她！”他说着，朝娄晓娥使了个眼色。
娄晓娥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他……他们说要检查……我……我不敢拦……”
何修远看着娄晓娥那副“凄惨”的模样，心里暗暗点头，演得还行。他转向许大茂：“既然是检查，那就要有规矩。不能随意破坏他人财物，更不能动手打人。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继续吧。但凡事要有分寸。”
许大茂见何修远没有强行阻止，只是在一旁“监督”，心里暗骂了一声“多管闲事”，但也不敢再那么放肆。他指挥着手下的人继续搜，只是叮嘱他们“小心点，别把东西都弄坏了，那可都是人民的财产”。
搜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娄晓娥家里被翻得底朝天，床板被撬开，墙角被敲打，连厨房的米缸都被倒空了。然而，结果却让许大茂大失所望。
除了找到一些旧衣服、几件不值钱的摆设，以及一些娄晓娥父亲留下来的普通书籍外，根本没有什么金条、银元、古董字画。就连娄晓娥平时戴的一些首饰，也都是些不值钱的仿制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许大茂气急败坏地嚷道，他不相信娄家会这么“干净”。他一把抓过那个被翻出来的旧皮箱，正是何修远昨晚让娄晓娥留下的那个。
“这里面肯定有！”许大茂恶狠狠地打开皮箱，里面是一些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物，还有几双旧鞋子，以及一些女人的日常用品。仅此而己。
“这……这怎么可能？”许大茂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他原以为这次能大捞一笔，既能邀功，又能中饱私囊，没想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些跟着他来的年轻人也面面相觑，白忙活一场，什么油水都没捞到，顿时也没了兴致。
娄晓娥则适时地哭诉起来：“许大茂，我都说了我们家没什么值钱东西，你非不信……现在把我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呜呜呜……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何修远走上前，看着狼藉一片的屋子，对许大茂说：“许大茂，现在检查完了，有什么发现吗？”
许大茂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有，那就请你们离开吧。不要再打扰娄同志的正常生活。”何修远的声音冷了下来，“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向所里和街道汇报。”
许大茂听到这话，打了个激灵。如果何修远真去汇报，他这私自抄家的行为，少不得要挨顿批，甚至可能影响他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
“何警官，何警官，误会，都是误会……”许大茂连忙爬起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被坏人蒙蔽了……”
“行了，带着你的人走吧。”何修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许大茂如蒙大赦，也顾不上跟娄晓娥放狠话了，灰溜溜地带着那群人离开了娄家。院子里的邻居们看着许大茂狼狈的样子，有人暗自发笑，有人摇头叹息。
等人都散尽了，何修远才对娄晓娥说：“娄同志，你先把家里简单收拾一下。今天辛苦你了。”
娄晓娥含着泪，对何修远深深鞠了一躬：“何警官，谢谢您……要不是您，我今天……”
“不用客气。”何修远扶起她，“记住，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锁好门窗。等我消息。”
说完，何修远也转身回了自己屋。他知道，许大茂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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