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惊蛰刚过，程家庄上空悬着二十八个铅灰色腌菜坛子。秋穗踩着二八大杠冲进村口时，车把上挂着的《参考消息》正被雨水浸透头版标题——深圳经济特区正式成立。
"冬青哥！商业部的吉普车堵在五里桥了！"她甩开滴水的麻花辫，菌丝防弹衣在湿气中泛起蓝光。祠堂改装的车间里，程冬青正用改装过的铡草机切割冻肉，闻言把柴油阀门拧大两格："把沼气灯换成40瓦日光管，苏联那台检测仪最吃电压。"
林若梅突然从腌菜坛堆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半截俄文电报："菌丝网络监测到莫斯科方向高频脉冲，和咱们冷库的报警频率..."话音未落，阿灰的瘸腿铁掌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电码。驴眼映出村道上飘扬的红旗，三辆上海牌轿车正碾过春耕的泥泞。
程冬青扯下油渍斑斑的围裙，钢笔在掌心转出残影："秋穗去开第三车间，若梅准备B计划。"他抓起两罐腐乳塞进中山装口袋，菌丝在玻璃罐里结成"特供"字样。
商业部长握着青花瓷汤匙的手突然僵住，预制佛跳墙在唇边腾起诡异绿雾。随行的防疫专家刚要起身，程冬青己经仰头灌下半碗浓汤："领导尝尝这新研发的保鲜技术！"
菌丝在胃里翻涌成网，将克格勃下在茅台里的钋-210尽数吸附。林若梅适时递上辐射检测报告："我们的菌丝培养液能分解三十种有害物质。"墙角的盖革计数器突然蜂鸣，指针却稳稳停在安全区——程冬青藏在桌下的脚正勾着通电的电磁铁。
"年轻人有闯劲嘛。"部长扶了扶玳瑁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他瞥向秘书的余光。那个戴上海表的小平头悄悄退出宴席，腕表内侧的微型发报机正在传送菜谱——用莫尔斯电码加密的菌丝培育参数。
子时的沼气灯把车间照成青白色，秋穗踮脚调整着自制的巴氏杀菌设备。菌丝在传送带上流淌如银河，突然有几缕挣脱桎梏扑向窗外。程冬青甩出钢笔插进电闸，蓝血顺着线路首击偷窥者的瞳孔——县供销社主任惨叫着跌进粪坑，手里日本产的宾得相机还在冒烟。
"换上这个。"程冬青扔给秋穗台海鸥DF相机，镜头盖里嵌着克格勃特供的微缩胶卷，"明天《人民日报》记者来，记得让腐乳里的菌丝摆出'改革开放好'。"
阿灰突然在驴棚狂躁嘶鸣。林若梅冲进来时，改装收音机正收到异常频率："莫斯科在重复雪崩计划终止代码！"三人抬头望向冷库，月光下二十吨冻肉的表面正浮现列宁格勒港的经纬度，菌丝组成的箭头首指深圳方向。
一周后的部委表彰会上，程冬青握着锦旗的手突然刺痛。菌丝防弹衣在西装下硬化成铠甲，替他挡下混在掌声里的次声波攻击。商业部长亲自别在他胸前的奖章，背面用俄文刻着"西伯利亚寒流"。
"这是我们研发的旅行装腐乳。"程冬青笑着递上礼盒，菌丝在玻璃罐里结成防伪商标。秋穗看着部长随从把礼盒装进后备箱，棉袄里的盖革计数器突然震动——那个印着国徽的铅盒正在散发与冻肉相同的辐射频率。
返程的拖拉机上，林若梅破译了菌丝网络截获的最新密电：深圳蛇口将收到三百台日本冰箱，压缩机里藏着菌丝培养舱。程冬青把锦旗盖在阿灰背上，驴毛下渐渐显出世界地图的纹路——所有标注红点的港口，都在后来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成了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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