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冻土硬得像铁板，程冬青的镐头砸下去只能崩出点冰渣子。阿灰的瘸腿在雪地上刨出个浅坑，驴蹄子突然踢到块硬物，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是半截锈成褐色的日军工兵锹。
"穗儿！蓝莓汁！"程冬青往手心哈了口热气。秋穗哆嗦着拧开保温壶，紫红的浆液浇在冻土上，酸气腾起的白雾里显出一圈环形纹路——正是抗联密信里提过的"地狱火"埋藏标记。
铁锹尖刚撬开表层冰壳，地底下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程冬青的镜片瞬间结霜，拽着秋穗往后扑倒。三支毒箭擦着棉帽射向半空，箭头上的绿矾油把雪地蚀出蜂窝似的孔洞。
"奶的阴招还没使完！"程冬青啐了口唾沫，从日军钢盔改的背包里掏出捆雷管。阿灰突然扯着瘸腿撞向旁边松树，树根处"哗啦"塌出个地洞——成箱的芥子气罐码在冰窟里，罐体上印着程满囤的日本名"犬养三郎"。
林若梅的晶体管收音机突然爆鸣："检测到生化辐射！"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缠住罐体，齿轮绞动间扯开铅封。蓝莓汁泼在泄露的毒气上，紫雾裹着辐射尘凝成骷髅头形状，又被寒风撕成碎片。
"冬青！接着！"程满仓从祠堂方向奔来，怀里抱着台改装过的探照灯。强光穿透冰层，照见冻土下五米处的铁皮箱——箱盖上用弹孔刻着杨靖宇部队的暗号。阿灰的瘸腿猛踹冰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程冬青的柴刀劈开冰层，刀刃突然被磁石吸住——整块冻土下竟埋着日军磁性地雷阵！秋穗的弹弓射断最近的引线，钢珠裹着的蓝莓冰壳在雷管上炸开。酸液腐蚀金属的"滋啦"声里，程冬青扯出抗联遗留的防磁布裹住地雷。
"轰！"
爆炸震得雪尘西溅。程满仓抡起铁镐砸向冒烟的弹坑，镐头"当"地磕在铅皮箱上。程冬青蘸着蓝莓汁抹开箱盖的冰霜，泛黄的《活体实验记录册》赫然在目——扉页照片里，赵金凤穿着白大褂站在解剖台前，手术刀下捆着的竟是程冬青的生母王秀芹！
"畜生！"程满仓的眼珠子瞪出血丝。他撕碎实验记录，纸页在风雪中翻飞，每张背面都用蓝莓汁写着抗联烈士的绝笔信。阿灰突然扯着瘸腿撞向冰壁，塌落的冰块里露出具冻尸——抗联通讯员的手还攥着发报键，指骨缝里嵌着程满囤的领章。
祠堂方向突然亮起车灯。赵金凤的机械骨架缠着程满囤冲来，改装过的日军卡车碾碎冰棱。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勾住车轮轴，蒸汽阀猛转间链条绷成弓弦。卡车在冰面上打横，"咣当"撞进芥子气堆。
"奶！接您的大礼！"程冬青点燃蓝莓汁桶扔向车斗。紫火遇毒气"轰"地炸成蘑菇云，赵金凤的金属头颅被气浪掀上半空，电子眼里闪出最后的乱码："天皇陛下万岁..."
当夜，十二口铅棺沉入冰河。程冬青跪在冻尸前，将抗联通讯员的指骨埋进蓝莓丛。阿灰嚼着程满囤的狗牌，驴眼里映着县里送来的锦旗——"科技报国"西个大字在火光中跳动，照亮了1976年的第一颗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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