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临时食堂发的。”
宁馨接过盒饭，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正是那天小男孩送给她的那条。
“你一首戴着？”
齐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杰那孩子特意跑来给我的，说是能保平安。”
宁馨心头一软，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山村，一条简陋的手绳承载着最真挚的祝福。
两人安静地吃着简单的饭菜，庙里点起了蜡烛，昏黄的光晕中，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低声交谈的，有哄孩子睡觉的，还有老人轻声哼着山歌。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反而让这个社区更加紧密。
“今天谢谢你。”齐致远突然说，“要不是你拉住我，我可能就……”
宁馨摇摇头：“是你救了那只羊。”
“不光是这个。”他认真地看着她，“谢谢你留下来帮忙，大多数城里来的客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都是赶紧离开。”
宁馨低头戳着饭盒里的青菜：“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
“不，不是所有人都会。”齐致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比你自己想象的勇敢得多。”
烛光下，他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宁馨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目光里，她急忙转移话题：“村里经常发洪水吗？”
“近几年越来越频繁。”齐致远叹了口气，“上游森林被砍伐太多，水土保持能力下降，一下大雨就容易成灾。”
“没有解决办法吗？”
“有，但需要资金。”他苦笑道，“我们申请过水利工程拨款，但云岭村太小了，排不上号。”
宁馨若有所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她积累了不少人脉，或许能帮上忙……
正想着，庙门被推开，村长带着几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东头的老张家被困了！老人不肯离开房子！”
齐致远立刻站起身：“我去！”
宁馨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村长看了看她，又看看齐致远，最终点点头：“小心点，水还没完全退。”
救援队借给他们一件救生衣，齐致远坚持让宁馨穿上。
两人跟着其他村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东头走，洪水退去后的路面泥泞不堪，到处是被冲毁的杂物。
老张家的土房己经半泡在水里，倔强的老人蹲在房梁上，死活不肯下来。
宁馨惊讶地发现，这就是那天在院子里夸她“比电视上还漂亮”的张爷爷。
“张爷爷！水还会涨，跟我们走吧！”齐致远在下面喊。
“不走！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洪水没见过！”老人固执地抱着一个木箱子，“我死了就死了，但祖宗牌位不能丢！”
宁馨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子，突然灵机一动。她上前一步，用最大的声音喊：“张爷爷！您不是说想看我演的电视剧吗？山上庙里有发电机和电视，我陪您看好不好？”
老人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我还带了《春归》的碟片，就是演女教师那个！”
在宁馨的软磨硬泡下，老人终于同意离开。
齐致远和几个年轻人小心地把他和祖宗牌位一起接下来，送到了安全地带。
回程的路上，齐致远对宁馨竖起大拇指：“聪明。”
宁馨笑了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齐致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却因为惯性两人一起摔在了泥泞的路上。
宁馨整个人趴在了齐致远身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能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他骤然加快的心跳。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滴雨水从宁馨的发梢滴落，正好砸在齐致远的鼻尖，让她如梦初醒。
“对、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被齐致远按住了手腕。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头发上沾了泥。”
他轻轻拂去她鬓角的一抹泥浆，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宁馨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好了。”齐致远松开手，耳根通红。
两人沉默地继续前行，谁都没有提起刚才那个微妙的瞬间，但宁馨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回到临时安置点己是深夜，疲惫不堪的村民们大多睡去，只有几个守夜人还围着火盆低声交谈。
宁馨和齐致远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并肩坐在草席上。
“累吗？”齐致远递给她一杯热茶。
宁馨摇摇头，接过茶杯，茶很苦，但喝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
“今天……谢谢你。”她轻声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齐致远不解地看着她。
“在城里，人们遇到灾难第一反应是自保。”宁馨望着跳动的烛火，“但在这里，大家想到的都是怎么帮助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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