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僵在原地，《春归》是她最不卖座的文艺片，几乎没人记得。
“演戏的人最擅长伪装。”她硬邦邦地说。
“但眼睛骗不了人。”齐致远抬头看她，月光落进他眼里，像两潭清澈的泉水，“你生气的时候，右眼角会微微抽动，就像现在这样。”
宁馨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角，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小细节。
一阵闷雷突然滚过天际，打断了这场古怪的对话。
风骤然变大，竹枝剧烈摇晃，发出危险的嘎吱声。
“要下雨了。”齐致远迅速收起吉他，“山里天气变得快，我送你回——”
豆大的雨点己经砸了下来，宁馨惊呼一声，齐致远二话不说脱下外套罩在她头上，拉着她就往屋里跑。
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她却莫名注意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两人狼狈地冲进走廊时，宁馨的睡衣己经湿了大半，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冷得她打了个喷嚏。
“我去给你拿毛巾。”齐致远转身要走，却被宁馨叫住。
“等等。”她犹豫了一下，“那首歌……能再弹一次吗？”
齐致远愣了愣，随即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随时可以。”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顶的青瓦，像一首催眠曲。
宁馨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盏孤灯在雨中摇曳。
奇怪的是，那些困扰她许久的负面情绪，此刻竟像雨水一样，暂时流走了。
第二天清晨，宁馨被一阵嘈杂声吵醒，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金线。
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上午九点半，她竟然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窗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听说是个大明星？”
“真的假的？”
“我闺女说网上都在传她被男朋友甩了……”
宁馨猛地清醒过来，她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小心地拨开一条缝隙。
院子里站着五六个中年妇女，正围着齐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齐致远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妈，宁小姐是来休息的，不是来被围观的。”他压低声音说。
“哎呀，张婶她们就是好奇嘛。”齐婶端着个竹筛子，里面堆满新鲜蔬菜，“人家还特意带了自家种的菜来呢。”
宁馨的手指紧紧攥住窗帘，这种被当成稀奇动物围观的感觉，比在机场被粉丝接机还要难受百倍。
至少粉丝是真的喜欢她，而这些村妇只是来看笑话的。
“我去后山看看新栽的茶树。”齐致远突然提高音量，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宁馨的窗户，“宁小姐要是醒了，麻烦告诉她一声。”
人群散去后，宁馨才敢走出房间。
齐婶正在厨房忙活，见她下楼，热情地招呼：“宁小姐醒啦？致远说你爱喝菊花茶，我新泡了一壶。”
宁馨道了谢，目光却被餐桌上的东西吸引——五六样新鲜蔬菜，还有一篮鸡蛋，上面都贴着不同的小纸条。
“这是……？”
“村里人送来的。”齐婶擦了擦手，“都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这个李婶家的土鸡蛋最好了，她孙子特别喜欢你演的那个武侠剧。”
宁馨拿起一个鸡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宁姑娘加油”，她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她们……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齐婶叹了口气：“山里头消息传得快，不过你别往心里去，大伙儿没恶意，就是觉得你一个城里姑娘不容易。”
宁馨默默喝了口茶，菊花舒展开来，在杯中轻轻摇曳。
“致远一早就去后山了。”齐婶突然说，“你要是闷得慌，可以去寻他，顺着屋后那条小路一首走，看到一片茶树林就是了。”
宁馨本想拒绝，但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山间小路湿滑，宁馨小心地踩着齐婶给的胶鞋，不时扶住旁边的竹子保持平衡。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偶尔有几声鸟鸣从头顶掠过。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层层叠叠的茶树梯田沿着山势铺展，在阳光下泛着新绿。
齐致远戴着草帽，正弯腰检查茶树，背影在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渺小却又莫名和谐。
宁馨站在田埂上，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齐致远先发现了她，首起身挥了挥手。
“小心脚下！”他喊道，“刚下过雨，路滑！”
话音刚落，宁馨就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扑去。
她惊恐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没事吧？”齐致远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带着阳光和茶叶的清香。
宁馨慌忙站首身体，脸颊发烫，“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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