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齐致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几乎是扑到她跟前，衬衫被荆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额头上全是汗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宁馨抓住他的衣领，眼泪夺眶而出：“致远，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
齐致远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沉稳得不可思议：“不会的，陈大夫说孩子很健康。你记不记得咱们给小家伙取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齐云生，女孩就叫宁雨眠...”
宁馨在他怀里疼得发抖，却被他话语中的画面奇异地安抚了——云生，雨眠，都是他们一起看过的茶山美景。
村卫生所医护人员迅速将宁馨抬上担架，齐致远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跟着进入卫生所。
“家属在外面等！”产房门口，护士还是没能拦住浑身是土跟着进入产房的齐致远。
产房里，宁馨的哭喊声像刀子一样剐着齐致远的心。
他跪在产床前，任由她把他的手掐得青紫：“馨儿，看着我...对，呼吸，跟着我节奏...”
“齐致远！”宁馨在阵痛间隙咬牙切齿，“都怪你...啊！...非要那天晚上去看萤火虫...”
齐致远忙不迭点头：“对对对都怪我，等生完了我跪搓衣板...不，跪茶树茬子...”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当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产房时，齐致远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护士抱着襁褓走过来：“恭喜，是个小公主，五斤二两，虽然早产但很健康。”
宁馨虚弱地睁开眼，看到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正挥舞着拳头，像是在抗议提前被赶出了温暖的子宫。
她突然笑了：“真的是雨眠...你看她多像你...”
齐致远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小婴儿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劲儿真大，以后肯定是个采茶好手。”他哽咽着说，把妻女一起搂进怀里。
三天后，宁馨抱着女儿出院。
全村人都挤在卫生所门口迎接，齐婶捧着个红布包着的小棉被，李叔拎着一篮子红鸡蛋，小杰举着个歪歪扭扭的横幅，上面画着个茶杯和奶瓶。
“咱们雨眠可是咱们村十年来第一个来不及去县城，在村里出生的娃！”老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好好庆祝！”
回到小院，宁馨惊讶地发现卧室焕然一新。
墙上挂着她和齐致远的婚纱照，床边多了个手工打造的摇篮，里面铺着软软的小被子，床头柜上摆着个玻璃罐，装满了晒干的勿忘我。
“什么时候准备的？”她轻声问。
齐致远把熟睡的女儿放进摇篮，从背后环住妻子：“从知道你怀孕那天就开始准备了。”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喜欢吗？”
宁馨靠在他怀里，望着摇篮里的小生命。
阳光透过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采茶女的歌声，混着茶香的春风轻轻掀动窗帘。
“致远。”她突然转身抱住他，“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齐致远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有些哑：“是我要谢谢你，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生活可以这么...完整。”
雨眠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小手无意识地挥了挥，像是在回应父母的爱意。
院外的枣树上，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茶山上的新芽在春风中舒展，一切都刚刚好。
谷雨时节，云岭村的茶园迎来了第一波春茶采摘。
宁雨眠己经满月，小脸儿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此刻她正躺在茶树下自制的摇篮里，黑葡萄似的眼睛追着树影间跳跃的光斑。
“瞧瞧这小眼神，跟她爹小时候一模一样。”齐婶蹲在摇篮边，用一片嫩茶叶逗弄孙女，“长大了准是个机灵鬼。”
宁馨挽着竹篮走过来，篮子里铺着柔软的棉布：“妈，您别老逗她，待会儿又该闹觉了。”
“怕什么，咱们雨眠乖着呢。”齐婶接过篮子，利落地采下一芽一叶，“你身子还没好全，多休息，别老弯腰。”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希望小学己经建好了一半，红砖墙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小杰带着几个半大孩子正在工地上帮忙搬砖，脸上沾了灰也浑然不觉。
“你们都慢点儿！注意安全！”齐致远的声音从茶垄另一头传来。
他正带着县农科所的专家查看新品种茶苗的长势，白衬衫卷到肘部，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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