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如樱看到黎季舟的消息时，她的行李箱已经放季晏初车上了。
她往旁边走了些，给黎季舟回了个电话。
“……我会注意安全的……当然要啊，我喜欢仙女棒……好的，到家给你发消息，拜拜啦。”
黎如樱挂断电话，舒了口气，她不声不响离开公寓，有一部分怄气的原因，另外她也的确不适合继续待在哥哥家过夜。
黎如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哥哥有了女朋友之后，都会和妹妹疏远，黎如樱不想那样，但也无可奈何。
她落寞转身，季晏初正站在车门边，他穿着长款黑色风衣，衬得他愈发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清冷俊美的模样倒是像嵌进雪景里的一幅画。
黎如樱有时觉得季晏初是不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或许他的体温都比一般人低。
天色渐晚，灰蒙蒙的夜幕中又落下细细的雪花，黎如樱趴在车窗，望着窗外的风景，闷闷地说：
“小哥哥，我想喝羊肉汤，冬天就应该喝羊肉汤，如果我今天喝不到羊肉汤，我的人生不完美，我的生命不健全……”
季晏初的视线滑过女孩郁闷的后脑勺，无奈之余，打着方向盘，调转方向。
“先去买过敏药。”
！
黎如樱猛地回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晏初，“你同意啦！”
“嗯，”季晏初看了眼窗外的招牌标识，他对这边不熟，印象中刚才经过了一家药店，循着记忆找回去，很快找到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让黎如樱在车里等着，约莫五六分钟后，季晏初从药店出来，手里拎着过敏药。
黎如樱在这期间，搜索附近评价较好的羊肉汤餐馆，一路开着导航，餐馆附近没有停车位，季晏初只能停在距离较远的公共停车场，两人走路过去。
黎如樱从车里出来，舒适的空调温度尽数散去，户外刺骨的寒意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没几天就要过春节了，街道张灯结彩，远处的高楼led屏幕播放着广告和庆祝新春的图片。
黎如樱拢了拢自己的白围巾，呵出的气变成白雾，她伸出手，不见边际的夜空中，冰凉的雪花缓缓落在手心，又很快融化。
她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走路都能快乐地哼一首歌。
其实两人离羊汤餐馆还有好几百米，但黎如樱觉得自己已经闻见了香味，香得她整个人快飘起来了。
黎如樱看着前面季晏初的背影，欢快地问道：“小哥哥，你闻见香味了吗？”
季晏初：“没闻见。”
“……嗷，好吧。”
黎如樱重新低着头，她只带了一双鞋子回家，当时光顾着好看，没考虑到鞋底滑，现在道路结了冰，黎如樱转挑有积雪的地方走，踩着雪嘎吱作响，还蛮好玩的。
季晏初听着身后偶尔传来的杂音，放慢脚步。
突然，女生的惊呼和重物落地的闷响相继响起，季晏初回头望去，方才走得好好的黎如樱，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她一时摔懵了，过了半响，视线里出现季晏初的脸，她才撇着嘴角，哼哼唧唧，“我的腰……”
女孩带着一顶粉色毛线帽子，左右缀着毛绒绒两团白球，摔了一跤后，帽子歪斜着，遮住她的一只眼睛，她身上裹着厚实的棉服，手撑着滑溜溜的地面使了使劲，却无济于事，像是被人翻了个面放在地上的小乌龟。
很惨，又有点好笑。
见她没有大碍，季晏初眉目舒展，轻声道：“别乱动。”
嗓音温柔。
黎如樱看着季晏初弯下腰来，下意识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可能因为他自带的矜贵气质，季晏初的身形看起来偏清瘦，但黎如樱环上他肩膀时，发现他的肩膀还是蛮宽，蛮有力的。
季晏初抱她的姿势，有点像小时候哥哥抱她的感觉，就是双手卡着她的咯吱窝，直接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很快，很迅速，黎如樱脚着地时，还有些晕乎乎。
感到帽子被正了一下，黎如樱蒙着的一只眼重见光明，季晏初垂着眼，仔细为她调整帽子的弧度，将两团绒毛对齐，垂在黎如樱的耳后。
黎如樱知道小哥哥有点强迫症，心里暗自腹诽，面上却懂事地微笑，等他将绒毛摆到他觉得合适的位置。
她扯了扯被卡到腋下的毛衣，拍拍棉服上沾着的雪，黎如樱转了个身，“小哥哥，你看看我后面还有吗？”
“有，”季晏初说着，他指了指黎如樱后腰到屁股的部分。
黎如樱试着伸着手拍了拍，她穿得实在太厚了，加上方才摔的一跤，后腰还隐隐作痛，什么都没有拍到，手在衣服上摸索一圈，黎如樱闷闷地商量着，“你帮帮我嘛，小哥哥。”
季晏初这才上前拎着黎如樱的衣服抖了抖。
继续去餐馆的路上，黎如樱愈发小心，可是越靠近人多的地方，地面就像被盘包浆了，滑得出奇。
她颤颤巍巍，季晏初为了适应她的速度，她走几步，他才走一步。
小王八。
黎如樱咬了咬下唇，她的鼻尖、脸颊、耳垂，冻得通红，黎如樱看季晏初如履平地的样子，悬在空中维持平衡的手，转向季晏初，向他摊开自己同样冻红的手。
“小哥哥，你能牵着我的手走吗，我真的好怕摔跤啊。”
可怜兮兮。
季晏初的神情并无变化，但他显然迟疑了，黎如樱坚持摊着手掌，一双水润清澈的小鹿眼无辜又纯良，静静地注视着季晏初，似乎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
雪花落到她的手上，丝丝凉意透骨，季晏初抿了抿唇，最终覆上女孩的小手，紧紧地牵着她，成为她在这天寒路滑的雪天的支柱。
手心相贴，肌肤相触，交换彼此的温度，不知道谁微微颤动了一下。
原来和男生牵手是这种感觉，心尖酥酥的，手被完全包裹着，很有安全感。
原来季晏初的手也是热的，比她的手还热。
***
从羊肉汤餐馆出来，他们原路返回停车场，这次黎如樱没有要求牵手，季晏初更不会主动，但黎如樱贴着季晏初走，路特别滑的时候抱着他的手臂，季晏初都默许了。
两人走得跟来时一样艰辛。
眼看就要到停车场了，黎如樱得意忘形，再一次踩滑。
季晏初跟着她遭殃，他走在黎如樱前面半步，猝不及防被黎如樱一脚铲倒，一起摔到地上，“砰”、“砰”两声。
上一次欣赏季晏初狼狈的时候，还是黎如樱用额头撞他那次。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一次也好不到哪里去，黎如樱虽然是无意的，但季晏初落地的脆响，还是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尽管她摔得更惨，还被季晏初这个小王八压到腿了。
黎如樱痛得眼泪汪汪，一说话却带着强忍的笑意，她虚虚地扶了季晏初一下，虚伪地关切道：“小哥哥没摔伤吧……哎呀，都是我不好……”
黎如樱还贴心地帮季晏初拍拍身后的雪，她才不像季晏初这么没眼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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