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气氛怪异。
季晏初指尖敲打键盘，面色如常，似乎不觉得跟十七岁的女孩同吃一个苹果有什么不对，即使只是小小地咬了一口。
黎如樱心不在焉地顺着季晏初写的步骤推演，或者说他隐藏得太好，黎如樱无法从他的表情察觉出异样。
想要挥动感情刀伤到季晏初，需要足够的耐心，黎如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感情之淡薄，有目共睹，黎如樱并不觉得现在的她有多重要，但到目前为止，她显然组成了季晏初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
譬如他的眼镜、腕表、衣架、速溶咖啡，她就是这样看似不可或缺但又随时会被放置和更换的一部分。
傍晚，黎如樱收拾了书本，她到玄关处换鞋，突然想起什么，望着在冰箱前拿可乐的季晏初。
“小哥哥……”她困惑地蹙了蹙眉，犹豫会儿，“我有件事情不知道如何决定。”
食指指尖勾着易拉罐，“啪嗒”一下，汽水味儿飘散开，季晏初转身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昨天圣诞节，我收到了份情书，男生各方面都很优秀，高一开学时我们还是同桌，他性格温柔体贴，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季晏初敛下眼，汽水气泡一个个爆开，溅到皮肤上，他漫不经心问：“你喜欢他？”
黎如樱想了想，诚实地说：“不知道……但是他对我很好。”
“没有谁会对喜欢的人不好，”还未喝一口的汽水被放在一旁，季晏初注视着她，准确猜到：“是昨天下午帮你拎东西的那位？”
黎如樱惊讶了一瞬，她有些不好意思，羞怯道：“小哥哥觉得他怎么样呢？”
于情于理，季晏初没有为黎如樱决定要不要接受另一个人示好的权利，他以大人口吻，公正严明地告诉她，“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应当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黎如樱弯了弯唇，“谢谢小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十二月之后的一段时间，黎如樱和季晏初各自忙着学业以及其它杂事，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黎如樱每天不间断地跟季晏初保持联系，哪怕不小心忘记，深夜都睡得迷糊了，也要从被窝里爬起来，摸出手机，强撑困意，给他发一个晚安。
季晏初也会回消息，内容都很简短，两人每天一来一回就像打卡一样。
春节前，季晏初终于腾出时间，可以带黎如樱去白鸽音乐喷泉玩。
他能预料到节后的公共娱乐场所十分拥挤，他对所谓的白鸽音乐喷泉不感兴趣，黎如樱想去，他就陪她去。
【音乐喷泉？我和文玥去过啦，的确很无聊。】
季晏初看着这几个字，眼眸深沉，面色冷了许多。
很快，对话题弹出新消息：【不过小哥哥好不容易有时间，我们去哪儿玩都可以吖，只要能和小哥哥待在一起就行，好久没见面了，想你~(●'?'●)】
他的指尖敲了“w”键，又敲了个“y”键，最终悬在“s”键，静默片刻，将内容全部删除，心中无比烦闷。
【小哥哥，我在琵琶巷这边，你要过来不？】
琵琶巷以小吃和历史建筑闻名，实际娱乐价值不大，从巷头走到巷尾，看看木制建筑外形，吃点小吃，这一趟就结束了。
季晏初抵达琵琶巷西侧入口，黎如樱正独自坐在路边座椅，低着头玩植物大战僵尸。
她披着一件价格不菲的男士外套，宽大的外套衬得她整个人十分小巧，余光瞄见季晏初的身影，她俏皮地眨眨眼，心情愉悦。
“稍等啊，小哥哥，我马上结束战斗。”黎如樱认真收集太阳花，种豌豆射手，然而僵尸一把火烧得她措手不及。
游戏结束，【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黎如樱郁闷地叹口气，她收了手机，站起来，穿好衣服。
“谁给你的外套？”
季晏初的语调没什么起伏，视线淡淡地落在外套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徐文玥的，就是上次向我表白的男生，”黎如樱拉上拉链，她抬了抬手臂，低声抱怨，“好沉的衣服，刚才应该叫他穿走的。”
进入琵琶巷，黎如樱买了杯关东煮，冬季的室外温度极低，手里的关东煮却有些烫手，她呼呼吹了个半凉，才将虾滑放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吐热气。
黎如樱吃着香喷喷的关东煮，顺便跟季晏初解释一下她和徐文玥的事情。
“以前我哥哥给我看过一张精致的情书信封，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以后某一天，哪位男生也给我送一张和我心意的情书信封，无论信的内容是什么，他在我心里都拿到了入场券。”
“徐文玥送的信封非常漂亮。”
“他说我和他谈朋友，并不会耽误学习，还能互帮互助，一起进步，”黎如樱垂着眼眸，签子戳着鱼丸，等了片刻，季晏初不吱声，她歪着脑袋看了看他。
男人神色淡漠，俊美的五官在冬日冷阳中，更添几分不近人情。
“你自己觉得合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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