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初在书房工作了一晚，熬到天亮。
黎如樱越照顾，他病得越重，真的有点尴尬。
临近圣诞节，校外小摊贩开始售卖鲜花、贺卡、苹果，以及精致的小玩意。
过什么节都无所谓，哪怕今天是鲜花节、骨头节、鸡蛋节……只要是个有理由庆祝的节日，处于高压状态的学生们都得热闹会儿。
黎如樱同周书雅闲逛，给彼此挑选一份礼物。
现在的商家们坐地起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苹果居然要三块钱。
黎如樱和黎季舟都不喜欢吃苹果，他们两人每年收到的苹果放坏了都没人吃。
但送肯定要送的，她在苹果堆里挑出最大最的那个，让老板好好包装一下，改天带回去送给季晏初。
圣诞节当天上午在送礼物和收礼物中度过，黎如樱用袋子将礼物装起来，沉甸甸的两袋，她看着这堆礼物，犹豫要不要叫季晏初来接她。
“黎如樱，”靠窗的同学往里喊了声，“有人找你。”
“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黎如樱从桌洞里抓了个苹果。
她到走廊外，看见徐文玥，愣了愣。
他面含笑意看着她，拎着一个白底粉色碎花礼品袋。
少年身形清瘦，面容清隽，他走近，递出礼品袋，面庞微红。
“圣诞快乐，如樱。”
自从转班后，黎如樱便很少与他联系了，逢年过节群发祝福，在学校里偶遇时打个招呼，除此之外黎如樱几乎忘记这位前同桌。
她看见他不免回忆起被蒋翎欺负的那段时间。
“圣诞快乐，”黎如樱看着他，笑了笑。
她没有事先给他准备礼物，只能送他一个别人给的苹果，即使这样，徐文玥也感到受宠若惊。
交换礼物后，徐文玥没走，站着跟黎如樱闲聊，说到上学期的五四青年节校庆，他无意提了句，“你穿旗袍特别漂亮，演技也很好，可惜那天的话筒有问题，声音太小了。”
十六班表演民国话剧，黎如樱饰演一位军阀太太。
她抬起眼，打量着徐文玥的表情，笑道：“只有半分钟的戏份，你居然还记得。”
徐文玥的脸瞬间爆红，他的神情有些别扭，也不敢直视黎如樱，恰好上课铃响起，匆匆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
下午放学时，黎如樱收拾东西，又看见徐文玥送的礼品袋。
她一般不在教室拆礼物，不方便带回去，但是此刻突然好奇他会送些什么。
打开礼品袋，首先是一个苹果，和校外一车一车卖的苹果不太一样，个头比较大，色泽鲜艳，红得很均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黎如樱不清楚这是什么品种，但它长了一副很贵的样子；苹果压着一顶毛绒绒的圣诞帽子，黎如樱试戴一下，保暖又舒适，她还蛮喜欢。
最后，礼品袋底部静静躺着一张樱粉色的信封。
黎如樱捏着信封的一角，抬高到与视线齐平，信封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中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少年清秀的笔迹写着：“致美丽的如樱同学”。
拆开信封，粉色系的信纸散发着淡淡花香。
信纸较厚，摸着很有质感，黎如樱撑着下颌，视线掠过少年真挚又青涩的文字，以及他在结尾的“merry christmas”后画的一颗小小的桃心。
***
季晏初开车到省南中，等了约莫十多分钟，他看了看腕表，眉头微蹙。
关上车门，风撩动他的衣摆。
今天天气晴朗，季晏初一眼看见迎面向他走来的黎如樱，还有与她并肩同行的男生，男生提着两大袋东西，应当是黎如樱所说的礼物。
两位同龄人有说有笑，交流融洽，看似寻常的同学友谊，男生的目光却始终定女孩娇媚的面庞，那种溢于言表的爱慕之意，旁观者清。
季晏初目光沉了沉，没有上前，他靠着车门，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淡淡地注视他们。
放好东西，和同学挥手告别，黎如樱小跑到他面前，笑容粲然，小鹿眼里仿佛藏着一缕光。
她献宝似地捧出一个大红苹果，“圣诞快乐!送给你，祝小哥哥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sekai-ichi苹果，圣诞节期间炒到三百多一个。
季晏初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苹果，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反而平静地问：“这是你自己买的，还是拿别人送的来敷衍我？”
黎如樱愣了下，心莫名虚了一截，硬着头皮说：“我怎么可能送小哥哥二手苹果呢，肯定是我自己精挑细选的。”
他又继续问：“在哪里买的？”
不知道徐文玥在哪儿买的，黎如樱随手指了指对面卖苹果的小商贩，暗自腹诽季晏初这小王八难伺候，她都舍得挑出自己最好的苹果给他了，他还问东问西，搁这儿查苹果的祖宗十八代。
季晏初显然不信黎如樱的鬼话，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冷淡的笑，目光也冷凌凌的。
“我不喜欢，苹果你自己留着吧。”
季晏初转身去拉车门。
见情况不妙，黎如樱忙上前环住他的手臂，眼巴巴望着他，迅速认错：
“我真的有亲自为小哥哥挑选苹果，只是……只是我自己买的苹果没有别人送来的好，想送好的给小哥哥……”
黎如樱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两人都穿得厚，这样的姿势并不暧昧，季晏初却觉得心烦意燥。
她在书包里拿出最初准备送季晏初的苹果，礼盒里有署名卡片，的确是给他的。
季晏初的神色缓了缓，默不作声收下苹果。
关于那个男同学，黎如樱没提起，季晏初便没多问，他从不主动插手别人的闲事，哪怕这个人是黎如樱。
次日周末。
哥哥跟郑栎姐姐同居，妈妈要上班，黎如樱在家呆着无聊，索性溜到季晏初的公寓。
季晏初回到家，鞋架上摆着女孩的小白鞋，书房门敞开着。
黎如樱盘腿坐在转椅，左手拿着咬了几口的苹果，笔尖哗哗地在草稿纸演算数学大题，看见季晏初，她抿唇笑了笑，“小哥哥，你回来啦。”
“嗯。”
“这道立体几何大题不会画辅助线，小哥哥能帮我看看吗？”黎如樱想得脑袋都秃了，郁闷地在草稿纸上画两个圈。
蓦然间，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男人的阴影笼罩着她，他弯腰，一手撑在桌边，宽阔的肩膀几乎将黎如樱揽在他怀中，男性荷尔蒙扰乱她的心绪，黎如樱顿了顿，脸颊温度攀升，她默默屏住呼吸。
季晏初简单说了遍解题思路，方才被黎如樱握着的签字笔，现在在他的手里。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无论握什么都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听懂了么？”
黎如樱偏移的视线挪回草稿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晏初的嗓音似乎沙哑了些。
她点点头：“懂了。”
实际根本没仔细听。
黎如樱犹豫一秒，微微侧首，眼睫颤了颤，低声道：“小哥哥，你要吃苹果吗？”
她试探着将苹果递到季晏初的唇边，“这边，我没咬过。”
四目相视间，女孩纤细的手腕仿佛承受不住苹果的重量，轻轻晃了晃，男人的大掌适时地覆上她柔软的手腕，炙热的温度烫得她肌肤发痒。
薄唇压在苹果表皮，随即一声汁水四溢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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