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去了布店、杂货铺、当铺……
布店还好些，有些法币要多收，有些还是维持原价，特别是在租界里的，根本不理睬市场上法币的变化，只以为是日本人的阴谋诡计，对此嗤之以鼻。
不提虹口，单说华界。
对于管制用品，如米面粮油，法币的价格是一天一个样，还限购。有时候上午的价格说不定下午就又变了。
至于其他没有受到管控的物品，有的店铺坚持原价，用法币交易，老板大多是些念旧或者有固定客源的老字号，又或是店铺位置偏僻，或者门面不大的家庭小店。
有的店铺价格也涨了，但涨幅很小，只是老板看大环境担心会亏损便稍稍提价，也告诉了前去的顾客，这些店铺只是地段不错，借机涨价。
而还有一些店铺，干脆挂出了“只收军票或储备券”的牌子，态度坚决，这些要么是怕亏本怕得不行的，要不就是同日本人有合作的。
“此时老师的手段还是怀柔的，温水煮青蛙，他后面定还有别的方案。”禾子分析道，“现在还不一定，但过些时日若是还坚持收取法币的店铺，很可能与重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不是也有反日倾向，需要重点关注。”
林原附和着，脑中也在飞速转动着。
虹口、华界、租界的价格分野，差异极大。
各方势力的政治倾向、商家的不同背景导致差异化的选择。
形势严峻！
虽然重庆方面不太可能如此愚蠢，但为了政治作秀，或是强撑法币，戴老板可能会要求军统上海区名下的部分店铺继续收取法币，这样暴露在日本人眼下，也可以说是为了法币才暴露，卖孔部长几份面子……
林原从不相信上层的节操，可那些真正以小店作依托的才是活跃在抗日一线的，很难说有些人的叛变不是因为上面的瞎指挥和刻意牺牲。
“这是阳谋！”林原得出的结论和李雪娟一致。
供需均衡理论、货币主义理论、看不见的大手……
一个个课本上学过的理论在他的脑中闪现，可都无济于事，林原第一次有些后悔父亲叫他学金融为何非不肯去。
……
“调查得差不多了吧！”林原对经济这块半蒙半懂，他左右掌握，眼神漂移漏出一丝无聊的困倦。
禾子摇摇头，“样本数量还是不够，我们只调查了米粮和布匹，这些本就是管制物品，价格上涨有迹可循，店铺不收法币多是同日本会社有合作，不具有普遍性和严谨性，经济学就是要求严谨，每一个数字都非常重要。”
“那为何我们非要亲自调查，找人不行吗？”
“找谁？父亲现在可不愿给我们人手，找外头的人不知根知底，不怕泄露?”她见林原神思不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可若她独自外出就违了德川缘一的意，说不得会怕她碍事将她早早赶回本土。
想到这，禾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秀眉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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