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舍谨遵阿诗勒隼的命令,夤夜策马,风尘仆仆地抵达阿诗勒部军营所卸,却遭小可汗涉尔拦截。
苏伊舍见涉尔欲览密信,顿时怒不可遏,挣扎着喝止道:“住手!你干嘛?这是我呈报给大可汗的军情,你不能看,还给我,快还给我!”
涉尔一脸不屑,眼神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与挑衅。语带嘲讽道:“切!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隼那小子呢?不会是没等我动手,就死在中原了吧?”
苏伊舍心急如焚,担心军情被涉尔篡改。大声回应道:“你想得美!隼特勤好着呢,快放开我,我要去见可汗。”
涉尔自以为是,神色傲慢,开口说道:“急什么,可汗忙得很。我先替他过目一下,难怪探不到这小子的消息,原来是去幽州了。”随后,他随意地一挥手,尽显颐指气使的模样,命人将苏伊舍放了。
涉尔得意洋洋,傲慢无比地说道:“我会转呈给大可汗的,还不快滚回鹰师去。”言罢,手持书信潇洒转身离去。
苏伊舍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涉尔离去的背影,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不甘却又束手无策,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阿诗勒部的军营。
入夜,李长歌茕茕孑立,坐在旅店屋顶之上,举目望月,愁绪满腹,心中暗自思忖:阿娘,你在天上还好吗?长歌好想你啊!明日,长歌就要去做件大事,事成事败,尚未可知,但长歌别无他法,如今连魏家也转投了李世民,长歌无人可依,唯有兵行险招,太子之玺本就是阿耶之物,长歌希望借它联合阿耶旧部,以报东宫上下大仇,不过,若是阿娘您还在,硬又要责怪我冲动鲁莽了吧。你放心,长歌会好好看护太子之玺,定不让它落入奸人之手。
阿诗勒隼远远便望见李长歌对月喟叹,一副若有所思之态,心觉好奇,便也飞身跃上了屋顶,落在了李长歌的身畔。
阿诗勒隼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之意,问道:“看你背影如此落寞,怎么?有心事?”此时的阿诗勒隼满心疑惑。
李长歌微微一怔,随后神色恢复平静,语气淡然地回应道:“没想心事,赏月而己。”说话间故作镇定,其实她内心愁绪万千。
阿诗勒隼听了李长歌的话,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接着说道:“哦?是吗?还以为你是因今日没能进总管府而伤神呢。”此时的阿诗勒隼看似恍然大悟,实则故意调侃。
李长歌听了阿诗勒隼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却故作轻松地回应道:“阿准说笑了,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己,像我这种无名的小卒,哪敢高攀总管府的高枝呀!”
阿诗勒隼轻抚下颌,若有所思道:“无名小卒?我可记得你我初见之时,你是那般的意气风发。”
初见时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骑着高头骏马,身着锦绣烈装,手持长弓,对自己慷慨相助的飒爽英姿,着实令人难以忘怀。
阿诗勒隼有意凑近长歌,目光如炬,紧盯着她的眼眸,怀疑道:“哦?当真只是无名小卒?”此时的阿诗勒隼满心疑虑、追根究底。
李长歌亦紧盯着阿诗勒隼的眼眸,目光毫不躲闪,“阿准,你习惯了不相信人对吧?”
阿诗勒隼微微一怔,似被人一语中的,戳中了心事。
李长歌神色坦然,言辞恳切,真诚以待、推心置腹地说道:“猜疑顾忌一个人很累,以后我不问你来路,你也不问我过往,可好?”
阿诗勒隼凝视着长歌,徐徐而言“不好。”
长歌梗住,随即无奈切了声,摆摆手,“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起身要走,阿诗勒隼微微一叹,眼含关切,伸手将长歌拉回身畔坐下后,轻声说道:“脾气还挺倔嘛,你若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伤好点了吗?”
李长歌微微扬头,一脸倔强,“一个大男人受点伤没什么。”
阿诗勒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大男人,男人,你说我们两个大男人看月亮,不别扭吗?”
李长歌微微皱眉,满怀乡愁,反驳道:“月亮本就是团圆的象征,在异乡看着月亮,便会想到自己的家乡,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阿诗勒隼微微扬起下巴,引以为傲道“哦?中原的月亮有什么好,草原的夜色才算美。”
李长歌眼神一亮,好奇地问:“你去过草原?”
阿诗勒隼轻抚下巴,想了想,淡然回应道:“行商路过而己。”
“也是,像阿准这样的人,定是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景色。那也瞧不上这幽州的夜色了,真想去草原看看。那里的夜空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的美丽?”李长歌微微低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与遗憾。
“你想去草原?”阿诗勒隼微微挑眉,露出一丝好奇。
“我大概不会有这机会了,对了,阿准在幽州做什么生意?难做吗?”李长歌神色略显黯淡,又很快恢复平静,带着一丝询问之意。
“成不成,要看天命。”阿诗勒隼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道。
“我不信天,我只信事在人为。真没想到像阿准这样的人,竟还会信命?”李长歌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坚定。
“事在人为,有意思,十西郎说得对,是我失言了。”阿诗勒隼闭着眼假寐,若有所思。
李长歌侧目,瞥着阿诗勒隼身边放着的短刀,心存疑虑道:“不过,阿隼作为一个商人,竟会对刀枪骑射感兴趣,身手还这么矫健,不知师从何人啊?”
阿诗勒隼坦然答道:“我自己学的,我从小便没了父母,苦练这些本领,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阿准还是很有天赋,不像我,师从…”言及此处,李长歌蓦地止住话语,不由自主地从阿诗勒隼处拿起短刀,将其拔出鞘,瞬间思绪万千。
李世民:“如果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吧。”
小永宁站着马步:“不,我可以…”
李世民:“起来,再练。”
“长歌自思无以为报,既然这把短刀是永宁亲自赢来的,自当是要送给叔父的。”
李世民感慨道:“小永宁,终究是长大了。”
而李长歌暗自发誓:“我早晚要用这把刀,手刃夺取我阿娘性命的凶手。”
师从她的二叔,昔日的秦王李世民,如今的太子殿下,那个屠戮了自己全家的凶手!
“看完了,就物归原主吧。”阿诗勒隼洞若观火,留意着长歌面容上的神情变化,迅疾出手,一把握住了李长歌那只捧刀不停颤抖的手,将刀收入鞘中,轻声细语道。
李长歌佯装若无其事地抬袖,轻轻拭去泪水,扭过头去,不愿让阿诗勒隼目睹自己此刻的窘态,“好生小气!”
阿诗勒隼不自觉扯了扯唇角,“你这口气,还真是像个女儿家。”
李长歌微微错愕,本能反应般起身,与阿诗勒隼拉开间距,“不看了,没意思。”旋即转身欲走,岂料脚下一滑,险些从屋顶坠落。
幸得身边之人反应迅疾,一把揽住李长歌的腰肢,将其拥入怀中,而后一同飞身跃下屋顶。揽着李长歌的腰。
阿诗勒隼淡然一笑,故意调侃道,“哟!你该多吃点肉,太瘦了。”
李长歌柳眉微蹙,嗔怒道:“用你管。”
“师父,你怎么还不……”本是跑来唤李长歌回去休憩的小阿窦,猛然冲了过来,孰料倏然瞧见自家师父被阿诗勒隼拥在怀中的一幕,霎时便梗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之后,小阿窦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惊慌失措地一把蒙住眼睛,又尴尬地转身轻咳一声,接着便匆匆跑开,边跑边喊:“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阿诗勒隼这才略显局促地恍惚过神,松开了李长歌的腰肢。李长歌亦是面泛红潮,手忙脚乱地推开了阿诗勒隼,仓皇转身就要走。
这时,阿诗勒隼神色真诚,语气诚恳道:“今晚,多谢十西郎相伴左右。”
李长歌离去的脚步一顿,但随即又是头也不回地疾步跑开。望着李长歌落荒而逃的背影,阿诗勒隼不禁扯了扯唇角,陷入沉思,又无端生出一抹惆怅,“十西郎,其实草原的夜色,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
是夜清晨,晨光熹微。李长歌将先前写就的卷轴藏于袖内,又把装有太子之玺的包袱慎重交予阿窦,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阿窦,这次登门,我不知是否能够顺利回来,若半晚我没回来,你就带上太子之玺,叫阿准带你离开。”
“那个卖货的,为何是他?”阿窦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我不知道,就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李长歌目光坚定,语气沉稳。
“可是…”阿窦欲言又止,眼神中仍有担忧。
“这是师令!”李长歌神色严肃,不容置疑。
小阿窦无可奈何,唯有撇撇嘴,乖巧顺从。
李长歌将物品交予阿窦后,便谨小慎微地途经大堂,特意留意了阿诗勒隼的房间,见毫无声息,这下,才安心地加快步伐,心中暗自思忖:这回总不会再撞见你了吧。
然而,她刚离去,阿诗勒隼便现身于李长歌身后,见她举止甚是蹊跷,便也悄然尾随着她。
总管府内,亲兵将一只木匣呈递给李瑗,“总管,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总管故人,欲求见总管,并让我将这个呈给将军。”李瑗打开木匣,一看到匣中之物,面色骤然大变。
亲兵见状,满脸疑惑道:“总管,何事如此惊慌?”
李瑗的手轻轻着箱子,语气沉重地说道:“东宫的人。”
亲兵听闻,惊愕万分道:“什么!”
李长歌被总管府亲兵引领至书房。岂料,一众守卫猝不及防地涌了进来,手执兵器,瞬间将长歌围得水泄不通。
长歌见此情形,依旧泰然自若。处变不惊地大声呵斥“作为太子旧部,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持刀走进来的王君廓满脸凶相,凶神恶煞地对着李长歌道:“哼!东宫生变,我等早己归顺朝廷,岂容你在这儿撒野!东宫的余孽,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李长歌闻言,目光如炬、神色坚毅,镇定自若地说:“我是来见庐江王的。”
“庐江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王君廓目露凶光,气势汹汹,仿佛要将长歌生吞活剥一般。
李长歌目光深邃,自信满满道:“我是来给庐江王指一条明路的。
王君廓面露狐疑,好奇问道:“哦?那你倒是先说来给我听听。”
李长歌伫立原地,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幽州己是弃子,岌岌可危,庐江王不带兵讨逆,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言语间,李长歌正气凛然,毫无惧色,那坚定的神情似是己将局势看得透彻分明。
“简首是一派胡言!”王君廓顿时横眉怒目,猝然拔刀,对着长歌便要劈下去。
“等等!”千钧一发之际,李瑗猛地从屏风后快步走出,及时制止了王君廓的动作。
王君廓满脸警惕,忧心忡忡道:“总管,小心,这个人可能是朝廷派过来的探子。”
李长歌闻此言语,方才如释重负下来,接着笃定地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王爷如此紧张,定是在筹备违逆朝廷之事,对吗?”
李瑗面色阴沉,冷酷无情道:“既然被你猜到了,那我只好送你上路了。”
李长歌蓦地向李瑗拱手,神色坚毅,语气决然道:“王爷既然有此心,永宁死而无憾。”
李瑗顿时满脸惊愕,急忙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李长歌,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永宁,你是小永宁?”
书房内,李瑗与长歌并排而坐。李瑗神色黯然,无奈地喟然长叹,怅惘道:“苍天有眼,你可以逃过此劫。我只恨不能生在长安,与太子殿下共同御敌,如今一人苟活于世,永宁,你可以逢凶化吉,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也可告慰了。”
李长歌目光坚定,语气沉稳道:“堂叔,从此世间再无永宁,唤我长歌便好。”
一侧的王君廓得知李长歌的身份后,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施礼,诚惶诚恐道:“属下罪该万死。”
李长歌微微抬手,神色平和道:“王将军无妨,平身吧,早就听闻王将军机警骁勇,如今一见,果然一员虎将。”
王君廓面露赧然地垂首,退步候于一侧。
李瑗见此情形,便又宽慰道:“永宁,你不要怕,太子殿下虽然己经罹难,但堂叔定会护你周全。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一个…”
李长歌毅然抬头,坚定说道:“堂叔,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寻求庇护,而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李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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