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应采薇拉着修烬的手颤颤巍巍的说道。
修烬浑身颤抖，“你安心养病吧，以后有时间，我都会来的”
“谢谢你，烬”应采薇看着他释然的说道。
紧接着缓缓闭上眼睛。
修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修烬能感受到应采薇的手没力气了，无力的向下垂着。
修烬握着应采薇的手，此刻的心里一片凄凉。
修烬垂着眼，指尖还残留着应采薇掌心最后一点微凉的温度。
她的手像一片失去生气的落叶，从他指缝间缓缓垂落时，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像化不开的愁雾，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团压着玻璃，把光线滤得只剩一点惨淡的白。
他就这么维持着弯腰的姿势，额角抵在病床冰凉的栏杆上，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被狂风卷住的蝶翼。
第一滴泪落下来时，他甚至没意识到。
那温热的液体砸在应采薇苍白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水痕，像突然绽开的悲伤印记。
他这才猛地一颤，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涩意，却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起初只是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首到越来越多的泪无声地滚落，砸在床单上，砸在他自己交握的手背上，才让那颤抖有了具象的形状。
他不敢哭出声。
怕惊扰了她此刻的“安宁”，也怕自己一旦松开那紧咬的牙关，积攒了太久的悲恸会化作溃堤的洪流，将他彻底吞噬。
于是只能把脸埋得更低，让垂落的发丝遮住泛红的眼眶，任由眼泪顺着下颌线无声地滑落，滴在应采薇的手腕上，又顺着她冰冷的皮肤蜿蜒而下，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悲伤河流。
记忆里她笑着喊他“烬”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那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带着独有的温软。
他猛地收紧手指，却只握住了一片空茫的冷。
喉咙里压抑的哽咽终于忍不住逸出一丝破碎的气音，像受伤的野兽在暗夜里发出的悲鸣，短促而痛苦，随即又被他狠狠咬住嘴唇压了回去。
修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悲伤。
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时，修烬甚至没有抬头。
他的额头仍抵在冰冷的栏杆上，眼泪早己浸透了袖口，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首到一股带着寒气的香风卷进来，伴随着高跟鞋重重碾过地板的声响，他才迟缓地侧过脸。
洛凝雪站在门口，脸色比应采薇的床单还要白。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病床上静静躺着的人身上，落在那盖着白布却仍能看出轮廓的消瘦身形上，随即猛地转向修烬——他通红的眼眶、凌乱的发丝，以及指尖还未松开的那只苍白的手。
“修烬？”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碎裂的颤音，“你让我打掉我们的孩子，就是为了来这里……给她送终？”
修烬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悲伤像厚重的茧包裹着他，让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说话啊！”洛凝雪突然冲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你说孩子是‘谬种’！你现在对着别的女人掉眼泪，你告诉我，什么是谬种？！”
她的视线扫过床头柜上散落的化疗同意书，扫过应采薇腕上没来得及摘下的病人手环，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扎进心脏。
原来他所谓的“正确”，是为了腾出时间来陪另一个女人走到最后；
“不，这两件事没关系，她是我的朋友，我伤心”修烬淡漠的说道。
洛凝雪冷哼一声“是你的女闺蜜吗？”
她狠狠摇晃着他的肩膀，试图让这个沉浸在悲伤里的男人回神。
但修烬只是麻木地抬起眼，那双平日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像被海啸席卷过的废墟。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刚走……安静点好吗？...我会向你解释的”
“她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洛凝雪猛地甩开他的手臂，后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你让我打掉它的时候，可曾想过‘刚走’是什么滋味？！”
她的目光落在应采薇垂落的手背上，那上面还留着修烬眼泪的水痕，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原来他不是不会哭，只是他的眼泪，从来不肯为她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流一滴。
“修烬，你真让我恶心。”洛凝雪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比刚才的歇斯底里更让人心寒“你怕这个孩子耽误你照顾她，对不对？你怕我用孩子绑住你，让你不能安心守着你的女闺蜜，对不对？”
“我没有，这是有原因的”修烬呆滞的说道。
“什么原因你倒是和我说呀？！”洛凝雪一把抓住修烬的衣领，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洛凝雪做过最过激的举动。
“你没法接受的”修烬眼神空洞。
“呵，是你不敢说吧”洛凝雪嘲弄的看着修烬。
修烬垂下头似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洛凝雪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
两人的眼神中一个是愤怒，一个是平静的令人窒息的空洞。
“你确定要知道吗？”修烬长舒一口气，最后一次问道。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理由出来”洛凝雪冷眼看着修烬。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对修烬露出这种表情。
修烬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探进西装内袋，动作迟缓得像拉动生锈的链条。
当那份牛皮纸档案袋被掏出来时，封口处的火漆印己经裂开，露出里面几张薄薄的A4纸。
洛凝雪的视线转到档案袋上，“这是什么？”
修烬无力的低下头“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洛凝雪接过档案袋，当她看到那张亲子鉴定书时，再也冷静不下来了，瞳孔地震。
此刻的洛凝雪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什么？
修烬挣开洛凝雪的束缚，轻轻抱着她说道“姐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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