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大早梁奶奶就煮好了饺子,一家人围在桌子边吃完饺子,叶词和梁彦平就去上班了。
大过年的,没人有心思上班,在厂里待到中午,吃完午饭大家都默契地走了。
叶词也换了衣服到厂门口等着梁彦平来接。
回到大杂院,他俩没闲着,拎上东西挨家去拜年。
最先去的是一大爷家。
一大爷平时没事喜欢喝上两口,留下来的那张酒票,梁彦平给他买了一瓶莲花白。
另外还带了一包槽子糕,一碗梁奶奶做的炸丸子,一罐饼干。
两人走到一大爷家门口,刚巧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俞凡强。
看到他们,俞凡强神情有些紧绷,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笑着打过招呼走了。
叶词看他走远,对梁彦平道:“果然还是心虚,要不来拜个年犯不着这么紧张。”
梁彦平道:“不管他,咱们进去拜咱们的年。”
两人进了门,一大爷和一大妈正说着话,瞧见他们两个,赶紧招呼进屋里坐。
看到两人手里的东西,一大妈道:“来就来了,拿这么多东西。”
叶词笑道:“过年么,图个吉利,祝一大爷一大妈新的一年身体康健,事事顺心如意。”
叶词吉祥话说得漂亮,一大爷和一大妈都乐呵的不行。
梁彦平把莲花白递给一大爷,一大爷眼睛立刻亮了。
“这酒可不错。”
一大妈赶紧推他,把酒抢了过去,“大夫说你得少喝,这酒我替你保管,一天只准喝一盅。”
一大爷还想抢回来,奈何哪里抢得过一大妈。
林子从外面跑进来,叶词看到他,从兜里摸出几块水果糖,塞在他手里。
林子高兴坏了,一迭声地说“谢谢叶阿姨”,把水果糖仔细揣进了衣服兜里。
说了会儿话,叶词和梁彦平就从一大爷家里出来了,还有其他人家要去拜年。
临走时,一大妈拿了一碗她自己熬的肉冻,让带回去吃。
两家太熟了,梁彦平没和一大妈客气,把碗接了过来。
刚从一大爷家出来,还没走远,便看见许红星拎着一兜子东西进了一大爷家。
“许家和俞家还真有默契,一前一后给一大爷拜年。”
叶词道。
“上回佛龛的事,一大爷帮了大忙。若不是一大爷在中间调解,许二顺的前程没了,俞家搞不好要被赶出大院,这两家是该好好谢谢一大爷。”
说完,梁彦平掂掂手上的碗,“一大妈做的肉冻可好吃了,晚上调点蒜酱,到时你尝尝。”
叶词最近胃口特别好,听梁彦平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
两人把肉冻放回家,又去了其他人家拜年。
去的都是平时关系好的人家,比方二大爷家,樊雪勤家,丁东明家,方大妈家等等。
每家都送去一包槽子糕和一碗炸丸子。
回来的时候,两人手里也没落空。
二大妈给拿了一包油枣,二大爷徒弟送来的。
樊雪勤给拿了食品厂过年特供的麻酱糖。
丁东明媳妇的老家在南省,老家人过年给寄了一袋子年糕,丁东明包了一些给他们,让带回去尝尝。
梁奶奶看了年糕,“这个挺稀罕,可以煎着吃,也可以炒着吃,还可以煮着吃,放得住,南省那边的人能一直吃到正月十五。”
叶词笑道:“姑奶,您见识真广,啥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梁奶奶眯着眼笑,笑得有点小得意,“我年轻那会儿,也天南海北地走过,多少都有些了解。”
“呀。”叶词来了精神,“姑奶,您那会儿都去过哪儿?”
梁奶奶道:“咱家解放前是个大家族,你太爷爷是滨江有名的实业家。37年滨江沦陷,你太爷爷带着一家人迁去星城,我跟着一路到了星城。后来星城也待不住,又迁去南省,我们在南省住了好些日子,南省民俗就是那会儿知道的。”
叶词心道,难怪,原来姑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抗战胜利后我们回了滨江,之后一直待在这里,几十年了,再也没走出去过。”
梁奶奶神情怔忪,仿佛思绪回到曾经的岁月中。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笑着道:“都是老黄历了,今天过新年,不提这些。我去把年糕切一切,咱们晚上吃炒年糕。”
晚上,梁家人正吃着饭,宋盼娣和姜亮来了。
昨天年三十他们回姜家过年,这会儿才回来。
一回来,他俩就拎了一兜子东西过来拜年。
各自说了吉祥话,梁奶奶赶紧让梁锐去多拿两副碗筷过来,招呼宋盼娣和姜亮坐下再吃点。
两人也没推辞,跟着一块坐下了,边吃边夸梁奶奶手艺好。
直夸得梁奶奶笑弯了眼。
转眼到了初三,梁彦平送叶词上班后,没有去机械厂,而是去一机部报到。
这次参加培训的人不少,乌泱泱的坐了一会场,看着有上百人。
梁彦平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刚坐稳就听到旁边熟悉的声音。
“梁彦平,你也来参加培训?”
一抬头,发现竟然是佟浩。
“太巧了,你也来了。”
佟浩捏着下巴,“别提了,我不想来,领导点名让我过来,说上回高炉项目我是组长,干的不错,所以给了这次培训机会。其实我啥也不会,我什么底子你也知道,要不是推荐上大学,凭我自己根本考不上。结果赶鸭子上架,非要我来。”
梁彦平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学,这样的学习机会很难得。”
佟浩郁闷,“我也知道很难得,但我怕自己听不懂。算了,反正都来了,混一天算一天。”
两人没说几句,培训就开始了。
给他们上课的是滨江大学的教授,在机械领域有名的专家。
梁彦平认真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笔记。
佟浩听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要花了,黑板上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懂。
一天培训下来,梁彦平精神奕奕,佟浩昏昏欲睡。
在一机部门口告别时,佟浩蔫蔫地说:“还有一个月呢,可要我怎么熬。”
再看梁彦平丝毫没有疲惫的模样,佟浩佩服的不行。
“学了一天,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梁彦平也纳闷,他确实不累。
而且越学,精神头越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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