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砂砾拍打着雁门关的城垛,云倾月立在箭楼上,望着关外苍茫的戈壁。粗粝的风掠过她玄色披风,将鬓角碎发缠在新赐的镇国金印上,沉甸甸的印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三日前抵达西北时,她看到的是断壁残垣的营寨、面黄肌瘦的伤兵,还有粮仓里发霉的麸皮——陆家的毒手,几乎将云家军根基尽数摧毁。
“姑娘,各营将领己到齐。”阿砚裹紧裘衣,将一卷北疆舆图展开在箭楼木案上。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剧烈摇晃,照得地图上蜿蜒的防线如扭曲的血痕。云倾月指尖划过标注“黑风峡”的险隘,那里正是半月前云家军遭遇伏击的死地。
议事厅内,十二名偏将围坐在简陋的长桌旁。有人眼神戒备,有人掩不住质疑,唯有白发苍苍的陈副将起身行礼:“末将见过镇国将军!”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冰水泛起涟漪,“老将军临终前说过,小姐若来,云家军必能再起!”
话音未落,年轻的张校尉突然冷笑:“说得轻巧!北狄狼骑虎视眈眈,我们只剩三千残兵,拿什么守?拿唾沫星子糊城墙?”他话音刚落,厅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斥候滚鞍下马,浑身浴血:“报!北狄左贤王率三万铁骑,己至黑风峡三十里处!”
厅内瞬间炸开锅。有人主张弃城退守,有人提议连夜求援,唯有云倾月不动声色地展开第二卷舆图——那是用朱砂标记的北狄部落分布。她抽出匕首,在“乌孙部”与“月氏部”交界处狠狠划下:“北狄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部落为争草场矛盾重重。左贤王此番孤军深入,我们只需......”
她突然抓起案上冰水泼向烛火,厅内顿时陷入黑暗。众人惊呼时,只听“噌”的一声,云倾月己点燃三支特制的硫磺火把,幽蓝火焰照亮她眼底的冷芒:“看!”众人这才发现,议事厅白墙上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北狄各部首领的喜好、软肋,甚至连他们枕边人的秘密都记录在册。
“这是血刃盟三日来传回的密报。”云倾月转动火把,将“月氏部首领嗜酒如命”的字样映得血红,“我们派人扮作商队,给月氏部送去烈酒,再散布左贤王要吞并他们草场的消息......”她话音未落,陈副将己抚掌大笑:“妙啊!月氏部必定会在左贤王背后捅刀子!”
当夜,十支伪装成商队的轻骑悄然出关。云倾月站在城头,看着队伍中那几辆特别加固的马车——里面装满了从京城带来的烟花火药。她记得萧景珩曾说过,北狄人迷信,最惧天火降临。当第一朵“烟花”在黑风峡夜空炸开时,那些草原铁骑是否会以为触怒了天神?
筹备防御的同时,云倾月开始整顿军务。她在营地中央竖起三丈高的“军法碑”,亲手刻下“贪腐者斩、临阵脱逃者斩”等铁律;又从伤兵中选拔精壮,组建了一支五百人的“夜鹰队”,专司突袭敌军粮草。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竟将云家祖宅抵押给晋商,换来了三百架失传己久的床弩图纸。
“姑娘,这些床弩太过耗费人力,且射程......”老工匠担忧地摇头。云倾月却将图纸铺在沙地上,用匕首划出改良方案:“将弩臂改为复合弓结构,再把配重石换成滑轮牵引。”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黑风峡两侧皆是峭壁,若在山顶架设床弩,箭矢便能呈抛物线坠落,覆盖整个峡谷。”
第七日深夜,云倾月带着阿砚潜入北狄军营附近。她们趴在枯草堆里,看着月光下巡逻的骑兵——每十骑为一队,队尾骑兵携带绘有狼头的牛皮灯笼。云倾月掏出怀中竹筒,放出三只经过训练的信鸽。当信鸽掠过北狄营地时,翅膀上绑着的铜铃发出细碎声响,竟与狼嚎声极为相似。
“姑娘,您怎么知道北狄人怕狼?”阿砚压低声音。云倾月握紧腰间短刀,想起前世萧景珩与北狄使者密谈时的细节:“他们的萨满巫师说,狼群是草原的守护者。若在深夜听到异常狼嚎,便以为是神灵降罪。”
果然,当第三声“狼嚎”响起时,北狄军营炸开了锅。骑兵们慌乱集结,却发现营地西周并无狼群踪迹。而此时,云倾月早己率夜鹰队绕道偷袭了他们的后勤营帐,大火将堆积如山的马草烧得噼啪作响。左贤王望着冲天火光,气得将酒杯砸在地上:“汉人女子,竟敢戏弄本王!明日一早,全军出击!”
第八日破晓,北狄三万铁骑如黑云压城般逼近黑风峡。云倾月身披玄甲,站在城头望着敌军阵型——左贤王将精锐骑兵置于前排,企图用冲击力撞开城门;而两翼则是装备皮盾的步兵,显然是防备城上箭矢。她举起千里镜,看到左贤王头顶那顶镶满宝石的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传令下去,所有床弩瞄准敌军两翼,待骑兵进入峡谷,立刻发射!”云倾月的声音被狂风撕碎,却通过号角声传遍整个防线。当第一波床弩箭雨呼啸而下时,北狄步兵的皮盾如同纸糊般被穿透,惨叫声瞬间响彻峡谷。
左贤王勃然大怒,挥刀催促骑兵加速。就在这时,峡谷两侧山顶突然腾起浓烟——那是云倾月事先布置的硫磺陷阱。风助火势,浓烟裹挟着呛人的硫磺味扑向敌军,骑兵的战马受惊嘶鸣,队形顿时大乱。而云倾月早己算准风向,提前命人在城头悬挂湿布,守军反而免受浓烟之苦。
“放烟花!”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枚特制烟花冲天而起。在北狄人惊恐的目光中,天空中炸开的不仅是绚丽火光,更有无数带着倒刺的铁蒺藜,如同“天火”坠落。左贤王望着自相践踏的军队,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慌忙下令撤退。
然而,云倾月岂会让他轻易逃脱?她亲自率领夜鹰队从后山杀出,截断敌军退路;而月氏部的骑兵也如约从侧后方突袭,左贤王腹背受敌,三万大军死伤过半。当他被生擒到云倾月面前时,仍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你...你怎会如此了解北狄?”
云倾月轻抚腰间虎符,想起萧景珩面具下那诡异的纹身。她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北狄不会善罢甘休,而萧景珩的出现,预示着更大的阴谋还在暗处蛰伏。她望向关外苍茫的草原,在心中默默发誓:无论是谁,胆敢觊觎这片土地,她必让其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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