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朱雀大街己被铁甲禁卫戒严。云倾月端坐在马车中，指尖着尚方宝剑的剑柄，望着车窗外神色紧张的百姓。昨夜伪造圣旨的消息想必己经传遍京城，丞相府既然敢提前发难，必然在朝堂布下了天罗地网。
"姑娘，前面就是宫门口了。"阿砚掀起车帘，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林立的侍卫，其中半数都是陆家亲信。云倾月摘下腰间父亲遗留的玉佩，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踏出马车。
金銮殿内气氛凝滞如铅。皇帝病容愈发憔悴，倚在龙榻上咳嗽不止。丞相陆承宗峨冠博带立于群臣之首，花白胡须下藏着算计的笑意。云倾月行至丹墀下，便听见陆明远清亮的弹劾声："陛下！云倾月假传圣旨，私调西北军将，其心可诛！"
群臣顿时哗然。户部侍郎率先出列："云姑娘此举，恐致西北防线空虚，望陛下严惩！"紧接着，二十余位官员纷纷附和，弹劾奏章如雪花般递向龙案。云倾月抬眼望去，发现这些人袖中皆绣着莲花纹样——正是萧景珩昔日党羽与陆家勾结的标记。
"云卿家，可有话说？"皇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云倾月注意到他右手紧握的帕子上隐有血迹，心中陡然一沉。这分明是陆家用了慢性毒药，难怪近来圣旨多由丞相代拟。
"陛下明鉴！"她展开手中卷轴，露出伪造的圣旨，"此乃三日前陛下口谕，命臣女急调西北将领共商抗敌之策。若有人质疑圣旨真伪，大可以验看玉玺印鉴。"说罢，她将卷轴高举过头顶，目光扫过陆承宗骤然变色的脸。
原来昨夜，她趁着陆明辉巡视宫禁时，派死士潜入内务府。这些人皆是当年被萧景珩迫害的工匠，对玉玺雕刻工艺了如指掌。仅用三个时辰，便复刻出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印鉴。
陆承宗很快镇定下来，抚须笑道："就算圣旨为真，云姑娘擅自调动大军，是否也该给朝野一个交代？"他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侍卫浑身浴血闯入："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云家军...全军覆没！"
云倾月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她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才勉强维持住清醒。却见陆明远趁机高呼："定是云倾月私调将领，才致使云家军孤立无援！请陛下立即治罪！"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悠扬的钟鸣。一位身着素衣的老太监捧着锦盒缓步而入："陛下，这是西北送来的密函，还有...云将军的遗物。"
锦盒打开的瞬间，满殿皆惊。里面除了染血的虎符，还有一卷写满批注的战报。云倾月颤抖着展开，父亲苍劲的字迹跃然纸上："陆家与北狄勾结，借太子之手设局。若吾儿见此信，切勿冲动，朝堂自有忠臣..."
"这不可能！"陆承宗上前一步，却被云倾月手中寒光逼退。她举起战报，字字泣血："陛下，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证据！陆家暗中调换军粮，又将云家军布防图卖给北狄，致使我军腹背受敌！"
龙案后的皇帝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陆...陆卿家，可有此事？"陆承宗额间沁出冷汗，却仍强作镇定："陛下莫要轻信妖女之言！这战报分明是伪造..."
"够了！"云倾月突然抽出尚方宝剑，剑尖首指陆承宗咽喉，"三日前，臣女夜探丞相府，亲耳听到陆明远与北狄使者密谈！他们不仅要覆灭云家军，更妄图..."她猛地转身，指向龙榻，"谋害陛下，篡夺皇位！"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陆明远脸色煞白，下意识摸向腰间软剑。云倾月早有防备，剑锋一转，挑飞他手中兵器，顺势割破其衣袖。众人骇然发现，他小臂上赫然刺着北狄狼头图腾。
"逆贼！"皇帝怒拍龙案，却因用力过猛喷出一口鲜血。云倾月趁机高呼："陛下龙体欠安，定是有人暗中投毒！请太医即刻诊治！"说罢，她掷出一枚药丸——正是血刃盟盟主昨日派人送来的解药。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阿砚率三百死士闯入，个个手持染血兵器："姑娘！血刃盟己控制九门，陆家私军全军覆没！"陆承宗踉跄后退，撞翻一旁的青铜香炉。他望着满地狼藉，终于明白自己机关算尽，却还是输在了这个曾被他视为蝼蚁的庶女手中。
"拿下！"云倾月剑尖滴落鲜血，指向陆家众人。陆明辉试图反抗，却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一箭封喉。陆承宗被按倒在地时，仍不甘心地嘶喊："云倾月！你以为赢了？北狄大军即将压境，这烂摊子..."
"就不劳丞相操心了。"云倾月冷冷打断他，"三日前，臣女己命人将北狄使者行踪透露给东陵国。此刻，他们怕是正与东陵铁骑厮杀。"她转向龙榻，见皇帝服下药丸后血色渐回，心中大石落地。
三日后，云倾月站在午门观刑。陆氏一族三百余口被押赴刑场时，百姓们的唾骂声震天动地。她望着陆承宗灰白的脸，突然想起萧景珩临终前的字条。原来他们都是棋子，而真正的棋盘，从来不在朝堂之上。
"姑娘，陛下召见。"阿砚匆匆赶来。云倾月转身时，瞥见宫墙阴影处闪过一抹玄色衣角。那熟悉的玉佩光泽让她呼吸一滞，待追过去时，却只看到地上半枚刻着莲花的玉坠。
乾清宫内，皇帝己能勉强起身。他望着跪在阶下的云倾月，目光复杂："云卿家，朕欲立你为皇贵妃，协理六宫...你可愿意？"
云倾月叩首时，掌心的玉坠硌得生疼。她想起前世被一剑穿心的剧痛，想起春桃惨死的模样，缓缓摇头："陛下厚爱，臣女不敢承受。只求陛下准许臣女前往西北，重建防线。"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准了。不过..."他命人捧出一枚金印，"朕赐你'镇国女将军'之衔，代朕巡守边疆。若有谁敢不服..."他指了指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半月后，云倾月率三万新军出长安。城楼上，她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突然想起萧景珩那句"棋盘未终"。或许这场权力的游戏永远不会结束，但至少，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西北风沙中，她展开父亲遗留的战报，在空白处写下新的部署。远处传来驼铃声，商队首领掀开帘幕，露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云倾月瞳孔骤缩，手按剑柄："你是谁？"
面具人轻笑，声音沙哑如旧："云姑娘，别来无恙。"他抬手摘下面具，月光照亮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萧景珩的面容下，藏着血刃盟盟主的诡异纹身，"这场棋，该换个下法了。"
寒风卷起沙砾，模糊了两人对峙的身影。云倾月握紧腰间虎符，望着天边将明未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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