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票暗流：潮汕帮的蛇纹与渔火
凌晨三点的霓虹江码头浸在墨汁里，海风卷着集装箱铁锈与烂鱼的腥气，劈头盖脸掴在陈阿海皲裂的嘴唇上。他往阴影里缩了缩，军绿夹克滑落的袖口露出半截青蛇刺青——蛇眼处的红痣随他捏碎烟头的动作突突跳动，暗黄灯光下，鳞片刻痕里渗出的不是油墨，是三年前漂洋过海时嵌进皮肉的海盐结晶。
蛇纹里的潮汕狠劲
十几个手下蹲在货柜阴影里码“货”，黑色塑胶袋摩擦声中，港币与通行证的荧光交叠。陈阿海一脚踢开蛇皮袋，油印机齿轮滚落的声响惊飞夜鹭，那声音像极了老家祠堂拆庙时崩碎的瓦当——半月前“秋风行动”的警笛声还在耳道里嗡嗡，经侦防暴盾撞开仓库铁门的刹那，两万张假票在柴油里爆燃的噼啪声，把“老鬼”抛下的“保重”二字烤成了黑灰。
“海哥，深圳刚到的五十万。”阿坤弓着腰凑过来，廉价古龙水混着汗酸首钻鼻腔。烫金账本的“日进斗金”被烟蒂烫出铜钱洞，他指甲缝的油墨在纸页划出黑痕——这小子三天前还抡着八角锤砸印刷机，齿轮迸出的火星溅在水泥地，灼痕像极了警灯扫过的轨迹。
渔火下的走私密码
陈阿海将烟头按在账本“斗”字上，火星烫得阿坤手背一缩。他盯着江面穿梭的走私渔船，船头灯在浪涛割出锯齿状的光，突然想起三年前挤在货柜里的七个同乡——那时他抱着假发票模板，海水把纸边泡得发皱，城中村出租屋的油印机一转，油墨能熏得整楼老鼠逃窜，如今他们却像老鼠躲巡逻艇探照灯。
“八个点！”他嗓音沙哑如砂纸磨铁，“告诉香港‘胡须勇’，走渔船！货柜码头的X光机比婆娘眼睛还尖。”夹克口袋露出的渔船驾驶证边角，在集装箱顶监控探头的转动中逐渐清晰——情报中心显示屏上，“粤汕渔0273”被红框圈成靶心，“地下钱庄交易频次”曲线如蛇窜升37%，旁边弹出水上分局加密消息：“珠江口渔船异常聚集，建议联合布控。”
刺青与警灯的博弈
陈阿海没察觉监控探头的微转，只盯着对岸海关大楼的警灯，愤愤吐出带血丝的唾沫。这口唾沫混着三年前的海盐和昨夜的鱼胆，落在账本烫洞旁，洇开的水痕恰好补上“斗”字缺失的笔画。阿坤递来的渔船驾驶证还带着鱼腥，封皮印着“粤汕渔”的钢印，那是用老家祠堂香炉灰混着机油刻的，每次过检都能骗过边防的探照灯。
“海哥，上次走货的‘铁壳仔’被缉私艇追了三里。”小马仔搓着冻裂的手，袖口露出与陈阿海同款的青蛇刺青，只是蛇尾缺了半截——那是去年在虎门大桥被水警砍的。陈阿海突然拽住他手腕，刺青蛇头正好压住对方伤口：“记着，潮汕人活着就是船头的浪，警察想拦？先问问咱祖宗漂洋过海时吞的苦胆！”
暗流下的血色
当情报中心的红色警报亮起时，陈阿海正用渔船驾驶证刮账本上的烟渍。驾驶证内页“陈阿海”三字下方，隐约可见用鱼血写的密账：“10.25 香港线 假证五十套 渔船三艘 打点费两万”。而此刻的珠江口，三艘挂着“粤汕渔”牌照的渔船正在雾中集结，船头灯划破夜幕的轨迹，与陈阿海小臂青蛇刺青的蜿蜒纹路奇妙重合。
“开船！”他将账本塞进防水袋，军绿夹克蹭过集装箱铁锈，露出里面绣着“潮汕同乡会”的红绸内衬——那是用七个同乡的血染红的。监控探头转动的马达声被浪涛吞没，镜头里，陈阿海掏出的渔船钥匙链上挂着枚铜钱，正面刻着“顺风”，背面是被海水侵蚀的“老鬼”二字，恰在此时，情报中心的打印机吐出最新分析：“目标船只出现，建议立即拦截！”
霓虹江的夜雾越来越浓，陈阿海站在渔船甲板上，青蛇刺青在探照灯扫过的瞬间泛着冷光。他想起三年前货柜里的假发票模板，如今那些纸页己烂成纸浆，混着油墨沉在珠江底，而他小臂的蛇纹却越来越清晰，蛇眼的红痣在警灯映照下，像极了老家祠堂里永不熄灭的长明灯，照着潮汕人在暗流里，用渔船和假票劈开的血色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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