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剩下柯阳所在角落的显示器还在发出惨白的光。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屏幕左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二十七分。这是本周第三次加班到这个点了。
"终于搞定了..."柯阳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拿起手机，锁屏上显示着女友发来的七条未读消息——从"晚饭做好了"到"你又加班？"再到最后一条"我睡了"，时间跨度整整六个小时。
玻璃幕墙外，城市的灯火依然闪烁，但写字楼里早己人去楼空。柯阳把外套搭在肩上，走向电梯间。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他经过后一盏盏熄灭，像某种诡异的欢迎仪式。
电梯按钮在他按下后立刻亮起红光，倒是比白天反应快得多。柯阳盯着电梯门上的镜面不锈钢，看到自己憔悴的倒影：乱糟糟的头发、深陷的眼窝，还有因为长期熬夜而泛青的肤色。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己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在日落前离开公司了。
"叮——"
电梯到了。柯阳走进去，按下1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时，他注意到墙上贴着崭新的消防安全告示，上面用加粗字体写着："本大楼从未发生过火灾事故"。
电梯开始下降，轻微的失重感让柯阳胃部一阵翻腾。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减速，停在了13楼。
"奇怪..."柯阳皱眉。这个点应该没人才对。门滑开后，走廊一片漆黑，感应灯并没有亮起。
"有人吗？"柯阳问道，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没有回应。他伸手按下关门键，金属门缓缓合拢。
电梯继续下降，柯阳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突然，他又感觉到电梯减速停下——还是13楼。
"搞什么..."柯阳猛地睁开眼睛。门再次打开，依然是那条黑暗的走廊。这次他走出电梯，走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但尽头只有一扇紧闭的安全门，上面挂着"设备层 闲人免进"的牌子。
柯阳回到电梯，这次他刻意盯着楼层显示屏。电梯经过14楼后，数字跳到13，电梯又一次停下了。
"系统故障？"柯阳自言自语，这次他没有出去，只是按下关门键。门关到一半时，他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啜泣。
"谁在那里？"柯阳连忙按住开门键，探头张望。走廊空荡荡的，但那哭声似乎更清晰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电梯门终于关上，继续下行。柯阳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12楼、11楼...电梯正常运行，他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一切恢复正常时，电梯猛地一震，停在了9楼和8楼之间。所有按钮的灯同时熄灭，只剩下紧急照明发出暗红色的光。
"该死！"柯阳拍打报警按钮，但没有任何反应。他掏出手机——没有信号。抬头时，他注意到电梯里的镜面墙壁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了。
镜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柯阳僵住了。那个身影穿着老式衣服，是个年轻女性，头发凌乱，脸上有烧伤的痕迹。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你...你是谁？"柯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镜中的女人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指向电梯天花板。柯阳抬头，闻到了一股烟味——不是幻觉，真实的、刺鼻的烟味正在电梯井里蔓延。
"火灾？现在？"柯阳疯狂地拍打电梯门。这时镜面突然扭曲，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镜中不再是现代电梯，而是一个老旧的木质电梯厢，挤满了惊恐的人群，他们穿着世纪初的服装，身上都有烧伤。而柯阳自己站的位置，镜中映出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冷漠地看着那些哭喊的人。
浓烟越来越重，柯阳跪倒在地，咳嗽不止。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镜中那个烧伤女人向他伸出手...
第二天，维修人员发现卡在8楼的电梯。调取监控时，他们看到柯阳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里，对着空气说话、做手势，最后突然倒地。而电梯系统记录显示，当晚电梯从未在13楼停靠过——因为大楼根本没有13楼，12楼之后首接跳到了14楼。
警方的调查报告里提到一个细节：这栋写字楼的前身是1913年的一家纺织厂，当年一场大火夺走了47名工人的生命。调查报告特别指出，死难者多为女性，而工厂主管——那个拿着钥匙锁死逃生门的人——在火灾后神秘失踪。
没人注意到，躺在医院里的柯阳病床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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