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余锦安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背篓，准备继续挖，忽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惊疑。
她揉了揉眼睛，扒拉了一下背篓里那几根野菜根。
刚才明明记得有几根黑得跟炭似的，干得能当柴火烧，怎么……好像没那么黑了？捏了捏，似乎……也稍微软了一点点？是错觉吗？还是被太阳晒的？
她疑惑地拿起一根，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实，颜色好像没那么死黑了，带点深褐色，而且……她鬼使神差地掰了一小点最嫩的根须尖，放进嘴里尝了尝。
一股极其微弱、但绝对不同于之前苦涩木渣味的、带着一丝丝植物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虽然依旧寡淡，但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刮嗓子的干涩和令人作呕的土腥味！
余锦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那根其貌不扬的野菜根，又看看背篓里其他的“收获”。
她赶紧又拿起一片之前挖到的、边缘有些发蔫的野菜叶子尝了尝。还是那种熟悉的苦涩味道，带着土腥气。
可这几根根须……味道真的不一样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西周贫瘠枯黄的山坡，又看看手里的野菜根。
难道是……挖到好的了？虽然长得丑，但味道好？
她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原因，但这突如其来的、微小的“美味”发现，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瞬间点燃了她濒临熄灭的希望！
她蜡黄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今天以来最明亮的光彩！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看起来“不一样”的野菜根单独放在背篓的一角，像守护着什么珍宝。
然后，她挖得更起劲了，眼神里充满了新的期盼——也许，还有更多这样的“好”东西藏在土里没被发现！
纪寻竹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弧度。
活下去。
现在，真的看到路了。
傍晚的日头像仍旧像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迟迟不肯退下。
空气灼热粘稠，吸进肺里都带着滚烫的沙砾感。枯黄的山坡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晃得人头晕眼花。
别说挖野菜，连站久了都觉得脚底板发烫。
“回…回去吧…”余锦安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她的小脸被晒得通红，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冲开一道道污痕。
她背上的小背篓里，那点可怜的“收获”在高温下显得更加蔫头耷脑。
她看着纪寻竹苍白的脸色（虽然服下灵液后精神好了许多，但外表依旧虚弱）和哥哥被晒得发懵的样子，做出了决定。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加沉默。饥饿感在高温的蒸腾下变得更加清晰和磨人。
余锦佑似乎也耗尽了玩耍的精力，蔫蔫地跟在妹妹身后，时不时舔舔干裂的嘴唇。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被晒得滚烫的土地和沉默的柴堆。
灶房里冷锅冷灶，没有一丝烟火气。
余锦安默默地把三个人的背篓放在阴凉的屋檐下，里面那点野菜根和蔫叶子孤零零地躺着。
“我们先喝点水吧。”余锦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她走到墙角那个半旧的水缸边，拿起挂在缸沿上的葫芦瓢，舀了半瓢凉水，先递给纪寻竹：“姐姐，喝水。”
纪寻竹接过水瓢，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小口地喝着，甘冽的井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也稍稍安抚了火烧火燎的胃袋。
余锦安又给哥哥和自己舀了水，三人就着凉水，稍微歇息了会，然后余锦安去做晚饭。
纪寻竹进了屋子，里面闷热得像蒸笼。
她坐在硬板床沿，感受着体内灵液带来的那丝微弱的暖流和力量感，饥饿感依旧清晰，但那种濒死的虚弱己经远去。
她看着窗外红彤彤、晃得人眼晕的日头，心思却异常活络。
空间里的黑土地上，她之前偷偷收进去的几根野菜根和蔫叶子，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发生着变化。
干瘪的根须似乎丰润了些，颜色也由死黑转向深褐，蔫黄的叶片边缘甚至透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绿色生机！
虽然变化缓慢，远不如灵液立竿见影，但这确凿无疑的滋养效果，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了她心中的希望。
她需要种子！需要更多可以种植的东西！
野菜根茎也好，草籽也罢，只要是能吃的，种下去就是活命的希望！
明天必须再去！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余锦安就将两人叫了起来。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空空的背篓，小脸上再次浮现出坚持：
“哥哥，姐姐，我们今天换一个地方去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平常人少点。”
这次，余锦安没有走上午那条被反复搜刮过的路，而是带着他们绕到了村子更外围、靠近一条几乎断流的小溪沟附近。
这里地势更崎岖，乱石嶙峋，草木也相对茂盛一些，虽然同样笼罩在荒年的枯黄基调下，但至少能看到更多挣扎求生的绿色。
“就是这里了，”余锦安压低声音，蜡黄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小小的紧张和希冀。
“我上次…上次在这里找到过几棵婆婆丁，根还挺粗的。”
果然，这里的植被比昨天的山坡要丰富一些。虽然大部分依旧蔫黄，但至少能看到更多种类的杂草，石头缝里、溪沟边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几丛相对精神的蕨类植物和一些叶片厚实、边缘带刺的不知名野菜。
余锦安眼睛一亮，立刻蹲下身，拿出小锄头开始仔细搜寻。
纪寻竹也强打精神，学着辨认。
她发现余锦安认识不少能吃的野菜，比如叶片呈锯齿状、根茎带点甜味的苦菜（虽然现在也发蔫），还有叶片厚实、掐断会流白色汁液的马齿苋（同样干瘦）。
余锦佑这次似乎也明白了“找吃的”的严肃性，不再玩闹，学着妹妹的样子，在石头缝里仔细翻找，居然真的被他挖出几根细细的、沾满泥土的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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