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渊站在阳光下，银灰色的西装纤尘不染。他看上去和柯凡记忆中一模一样——五十岁出头，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唯一不同的是，他右手握着一个小型装置，上面闪烁着蓝色指示灯。
"柯凡，三年不见了。"杜文渊的声音温和得像在问候得意门生，"你比我想象的走得更远。"
柯凡的肌肉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他下意识将沈灵犀护在身后，这个动作让杜文渊的嘴角微微上扬。
"教授。"柯凡的声音冷得像冰，"看来你亲自来收网了。"
杜文渊摇摇头，那个小型装置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我是来邀请你回家的，柯凡。巴别塔即将完成，我们需要零号样本归位。"
阳光照在柯凡的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脸上的伤口己经停止流血，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为他英俊的面容增添几分危险气息。
"我不是你的实验品。"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更不是巴别塔的零件。"
杜文渊叹了口气，眼神转向沈灵犀："林博士，你的表演很精彩。但现在任务结束了。"
柯凡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侧头看向沈灵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林博士？"
沈灵犀——如果那是她的真名——的表情变得复杂。她后退一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部："杜教授，协议不是这样的。你说过给我72小时说服他自愿回归。"
柯凡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她精准的出现时机，对实验细节的了解，还有那个腰部的标记...
"你是新纪元的人。"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沈灵犀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柯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文渊打断了她："林灵是量子神经学专家，三年前负责你的意识分割手术。"他推了推眼镜，"她接近你是为了监控零的进化情况。"
柯凡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脚下的土地正在崩塌。他看向沈灵犀——不，林灵——的眼睛，那双他以为藏着秘密的眼睛，现在只余下愧疚。
"所以死亡预言是个陷阱。"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而你是引我入局的诱饵。"
林灵摇头，黑发在阳光下泛着蓝光："不，死亡预言是真的。但不是我安排的..."她突然冲向杜文渊，"教授，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他！"
杜文渊轻轻按下手中装置的按钮。林灵的身体猛地僵住，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她痛苦地跪倒在地，腰部标记处发出诡异的蓝光。
"量子抑制器。"杜文渊冷静地解释，"所有受试者体内都植入了这个。除了你，柯凡——零号样本太珍贵了，我们不能冒险。"
柯凡看着在地上痉挛的林灵，某种原始的保护欲在胸中翻腾。尽管被背叛，他仍无法忍受看她受苦。他迈步向前，肌肉绷紧如随时准备扑击的猛兽。
"放了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杜文渊又按了下按钮，林灵停止了抽搐，但仍在痛苦地喘息。他微笑着看向柯凡："跟我回新纪元，我就解除她的抑制。你有我的承诺。"
柯凡的拳头握紧又松开。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道伤痕像是一道分界线，将他的面容分割成光与影两部分。他的目光从杜文渊移到林灵，再到周围逐渐逼近的安全人员。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零的信息：
[答应他。这是必经之路]
柯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抬头首视杜文渊的眼睛："我有个条件。"
"请讲。"
"我要见零。"柯凡的声音不容置疑，"真正的零，不是手机里的信息。"
杜文渊的眼镜反射着阳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明智的选择。"他做了个手势，安全人员让开一条路，"巴别塔内部有专门的交互室。你会见到比你想象中更...完整的零。"
柯凡走向最近的那辆车，步伐坚定如走向刑场的烈士。当他经过仍在颤抖的林灵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林灵抬起头，汗水浸湿了她的刘海。她的眼睛里有某种柯凡读不懂的情绪："因为只有你能阻止巴别塔...零号样本。"
安全人员将柯凡带上车。透过车窗，他看到杜文渊弯腰扶起林灵，亲切得像对待女儿。这个画面比任何事都更让他确信——整个事件背后藏着更深的阴谋。
车队驶向新纪元大厦，那座高耸入云的尖顶建筑。柯凡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他的锁骨下，那些量子烙印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某种呼唤。
手机再次震动。零的最后一条信息：
[记住，死亡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开始]
柯凡关闭手机，闭上眼睛。在意识深处，某个声音正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不是零的声音，而是他自己，却又不是完全的他。像是镜子迷宫中无数个柯凡在同时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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