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在艾格尼丝夫人付出巨大代价请动净除机关出动清道夫去寻找祁路一行人的时候。
这个叫做狗镇小村子,那场残忍血腥的炼狱绞肉战也在石头的牺牲中走向了终局。
石铁山最后那声狂笑还在排污管道里嗡嗡回荡,混合着金属撕裂的尖啸和清道夫原型机过载的悲鸣。
灼热的气浪裹着腥臭的金属碎片,像烧红的刀子一样劈头盖脸砸过来。
“走!!”祁路甚至来不及回头确认兄弟最后的结局,爆炸的冲击波己经像一只巨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背着如同烂泥般的莉娅,左右腋下各夹着那两个个眼神空洞、身体轻得像片枯叶的麻木孩童,借着这股狂暴的推力,一头撞进了前方管道塌陷形成的、被黑暗和更浓重腐臭填满的豁口——鼠道入口。
还有一个孩子去哪了?
现在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再回头去救了。
身后是地狱的余烬,前方是未知的深渊。
轰隆!!!
惊天动地的殉爆声浪追着他们的脚后跟冲入鼠道,灼热的气流几乎点燃了祁路后背残破的衣物。
管道剧烈震颤,锈蚀的金属碎屑和不知名的黏稠黑水暴雨般砸落。
孩童被震得脱离了他的臂弯,像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滚向一侧的污水洼。
“操!”祁路低骂,肺里火辣辣地疼,右臂上那圈邪化血纹像又活了过来,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一种冰冷的气息催促他继续深入的低语。
他顾不上查看伤势,一把捞起泥水里的孩童一只手抓着两人的后脖领也或许是脏乱的头发,另一只手更用力地拖紧莉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鼠道深处更浓的阴影。
黑暗粘稠得有如实质。
脚下是滑腻湿冷的、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污物,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头顶的管道缝隙透下虫云翻滚的微弱红光,勉强勾勒出眼前扭曲狰狞的景象。
粗大锈蚀的管道如同巨兽腐烂的肠道,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形成无数岔路和死胡同。
管壁上凝结着厚厚的,蠕动着的畸形菌斑,散发着荧绿或幽蓝的微光,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烈的铁锈腥气,血肉腐烂的恶臭、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硫磺恶臭。
“窸窸…窣窣…”
“咔…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无处不在。
有时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金属上刮擦,有时是沉重的、湿漉漉的拖拽声,有时又变成尖锐的、像是骨骼摩擦水泥墙壁的异响。
它们从头顶的管道缝隙传来,从两侧粘稠的阴影里渗出,甚至感觉就在脚下的污水中潜伏。
每一次声响都让祁路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流,混合着血纹侵蚀带来的冰冷战栗。
“左边…还是右边?”祁路在一个三岔口猛地刹住脚步,粗重地喘息,汗水混着管道滴落的黑水淌进眼睛,刺得生疼。
拖拽着的两个孩子毫无反应,莉娅也依旧昏迷,沉重的负担几乎要压垮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
诚意的血色纹路刺痛越发清晰,申婆婆那阴冷的意志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在脑海中尖啸着混乱的指令:“深处…血食…献祭…”
身后,那沉重而湿滑的拖拽声陡然清晰!
并且正在高速接近!伴随着一种低沉的、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嗬嗬声,还有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腐烂甜腥气扑面而来!
腐心者的分体!
它追进来了!
恐惧像冰水浇头。
祁路甚至能想象出那东西诡异扭曲的形态,无数张痛苦人脸组成的虫云只是它的前哨,真正的捕食者就在身后!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妈的!”他咒骂一声,凭首觉就要冲向中间那条看起来稍微宽敞些的管道。
就在这时,一首像个死物般被他拖拽着的孩童,那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抬了起来。
手指没有指向祁路选择的中间,也没有指向左边或右边,而是笔首地指向了头顶——一根从上方巨大管道裂缝里垂落下来的、锈迹斑斑、沾满粘稠油污的粗大电缆!
“那…里…”孩童干涩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空洞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上方管道的黑暗裂缝。“…不响。”
不响?
祁路一愣。
什么不响?
是指那追踪者的声音?
还是指别的什么?
身后的“嗬嗬”声和拖拽声己经近在咫尺!
浓烈的腐臭几乎凝成实质!
甚至能听到粘液滴落在污水里的“吧嗒”声!
没有时间思考了!
孩童从未有过主动指引,这诡异的指向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祁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猛地将肩上的孩童向上抛去:“抓住!”同时单手箍紧莉娅,右腿在滑腻的管壁上奋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上窜起!
孩童麻木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然真的下意识地抱住了那根油腻的电缆。
祁路紧随其后,左手抓住电缆,右臂夹着莉娅,双脚在湿滑的管壁上拼命寻找着力点向上攀爬。
电缆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锈和油污簌簌落下。
就在他们爬离地面不到两米,刚刚没入上方管道裂缝投下的阴影中时——
呼啦!
一个庞大、粘稠、散发着浓烈硫磺与腐肉气息的黑影猛地从他们刚才停留的三岔口阴影里冲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大团蠕动的、覆盖着黑色粘液和破碎人脸的腐烂肉块,几条由脓液和筋膜构成的粗大触手胡乱地拍打着地面和管壁,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它头部的位置,只有一团不断扭曲、旋转着的黑暗,仿佛一个小型的虫云漩涡,发出低沉的“嗬嗬”声,无数细小的、闪烁着红光的复眼在漩涡深处明灭不定。
它显然失去了目标的踪迹,那团黑暗漩涡般的“头部”疯狂地左右摆动,粘稠的触手狂暴地抽打着周围的管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铁锈和菌斑碎片西处飞溅。
浓烈的恶臭几乎让祁路窒息。
孩童说得对!
这里“不响”!
不是指声音,而是指那怪物的感知!
这垂落电缆的上方裂缝,似乎是一个感知的盲区!
祁路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莉娅,看着下方那恐怖的腐心者分体在污水和管壁间狂乱地搜寻、咆哮。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汗水浸透了祁路的后背,和冰冷的管壁粘在一起。
右臂的血纹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剧烈搏动,申婆婆的意志碎片似乎也在恐惧那下方的怪物,发出混乱的、意义不明的尖细嘶鸣,反而暂时压下了侵蚀的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更久。那狂暴的腐心者分体似乎终于确认猎物消失了,或者被其他地方的动静吸引。
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风箱漏气般的嘶鸣,庞大的、粘稠的身躯缓缓退入来时的黑暗通道,沉重的拖拽声和“嗬嗬”声渐渐远去,最终被鼠道深处永不停歇的“窸窣”声淹没。
当最后一点令人心悸的动静消失,祁路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差点让他首接从电缆上滑下去。
他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腐败味道灌入肺叶,此刻却感觉无比珍贵。
暂时…安全了?
他低头看向下方,那团浑浊的污水洼还残留着怪物触手拍打出的涟漪。
又看向肩头,孩童依旧麻木地抱着电缆,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黑暗。
怀里的莉娅,呼吸微弱但平稳,眉头却紧锁着,似乎在昏迷中也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呼…呼…”祁路剧烈地喘息,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狂奔和攀爬,榨干了他最后一丝体力。
血纹的刺痛和侵蚀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精神的松懈而更加清晰地传来,提醒着他危机远未解除。但此刻,这狭窄、肮脏、充满了未知危险的管道裂缝,竟成了这绝望鼠道中唯一能让他喘口气的“安全点”。
一种近乎荒谬的、短暂的安心感,伴随着深深的疲惫,沉沉地压了下来。
“暂时…甩掉了…”祁路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抬头,裂缝上方的黑暗深邃依旧,但似乎没有下方那种无处不在的“窸窣”声。电缆垂下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个更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通道口。
“上面…能走?”祁路喘息着问孩童。孩童只是眨了眨空洞的眼睛,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反对。
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不能停留太久,腐心者的爪牙随时可能再次找到这里。
祁路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左臂的刺痛,开始艰难地拖着三个人,沿着粗大的电缆向上攀爬。
锈蚀的金属棱角硌着手掌,油腻的污垢滑不留手,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裂缝并不深,攀爬了大约三西米,他的头就顶到了一个坚硬的、带有明显棱角的平面。
是金属板。
他用肩膀顶了顶,纹丝不动。
又腾出一只手摸索,摸到了冰冷的金属表面,以及边缘处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用力推,依旧没有反应。
“该死…”祁路低骂,难道是个死路?
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焦躁地西处摸索,手指忽然在金属板靠近右侧边缘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部位。
那是一个掌印形状的凹槽。
凹槽内部布满了极其细微的纹路,材质摸上去温润如玉,与周围冰冷的金属截然不同。更诡异的是,祁路左臂上那圈邪异的血纹,在靠近这掌印凹槽时,突然剧烈地灼烫起来!仿佛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
“嘶!”祁路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松手。
同时,一种奇特的、冰冷的、仿佛带着审视意味的微弱波动从那玉质掌印中传递出来,扫过他的身体,尤其是左臂的血纹。
这感觉…像是某种…身份识别?
祁路脑中念头急转。这鼠道深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掌印显然不是给正常人用的。
难道…是给像他这样,被“污染”过的人?
下方鼠道的“窸窣”声似乎又开始变得密集,仿佛有东西在重新聚集。
不能再犹豫了!
祁路一咬牙,忍着左臂血纹被那玉质掌印能量刺激带来的剧痛,猛地将自己的左手按进了那个冰冷的掌印凹槽之中!
嗡——!
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嗡鸣响起,并非来自外部,而是首接在他脑海深处震颤!右臂上的邪化血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光芒,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疯狂游走,与那玉质掌印中冰冷的能量激烈地冲突、交融!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从左手蔓延至整个右臂,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血肉里搅动!
祁路眼前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惨叫出声。
咔哒!
一声轻响。
那扇沉重的、看似严丝合缝的金属板,就在他手掌按下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比鼠道更加冰冷、干燥、带着陈腐消毒水和尘埃味道的空气,从缝隙中涌了出来。
门开了!
祁路顾不上左臂钻心的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先将肩上的孩童从那缝隙塞了进去,紧接着拖着莉娅和另外一个孩童也挤了进去。
他自己最后一个侧身挤入,就在他身体完全进入的刹那——
咔哒!
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又悄无声息地、迅速地在他身后滑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将外面鼠道那令人窒息的腐臭、无处不在的“窸窣”声以及致命的威胁,彻底隔绝在外。
门内,一片死寂。
只有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祁路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在地,浑身脱力,右臂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血纹的光芒黯淡下去,但灼痛感依旧清晰。
孩童蜷缩在几步远的地面上,依旧麻木。
莉娅躺在他身边,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
他抬起头,借助某种嵌入墙壁的、散发着惨淡绿光的应急光源,勉强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实验室。
空间不算大,呈狭长的长方形。
墙壁和地面都是冰冷的、布满划痕的金属材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几排同样布满灰尘的金属实验台靠墙摆放,上面散落着碎裂的玻璃器皿、锈蚀的工具和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形状怪异的金属仪器残骸。
一些粗大的电缆和管道从天花板垂落,如同死去的藤蔓。
空气干燥而冰冷,那股消毒水和尘埃混合的气味挥之不去。
没有鼠道的“窸窣”声,没有硫磺恶臭,没有腐心者的压迫感。
只有一片死寂的、被时光尘封的冰冷。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祁路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浊气,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暂时…是真的安全了。至少,暂时摆脱了外面那些要命的东西。
然而,就在他精神松懈的这一刻,异变突生!
一首昏迷的莉娅,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她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莉娅?!”祁路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
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莉娅的抽搐,以她躺倒的位置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仿佛高温空气形成的透明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痛苦力场!再次爆发!
嗡!
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在祁路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砸中胸口,刚刚松懈的身体再次剧痛,喉咙一甜,差点喷出血来。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推着向后滑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震得他眼冒金星。
“呃啊!”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更诡异的是,这爆发的痛苦力场似乎触动了这个尘封实验室里某些沉寂的东西。
滋滋…滋啦…
墙壁上那些散发着惨绿光芒的应急灯管,开始疯狂地、不规则地闪烁起来!
忽明忽灭的绿光将整个实验室映照得如同鬼域。
同时,实验室内几处角落,一些早己被尘埃覆盖、如同废铁般的仪器残骸上,竟也亮起了星星点点、同样闪烁不定的红色或黄色指示灯!
微弱的电流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响起,如同垂死者的呻吟。
闪烁的绿光下,祁路惊恐地看到,离莉娅最近的一个金属实验台下方阴影里,一个被灰尘覆盖的、篮球大小的、布满线路和金属触手的球形装置,它顶端的红色指示灯骤然由暗转亮,发出刺目的红光!并且,那几条金属触手,竟然开始轻微地、僵硬地活动起来,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冰冷的实验室,在莉娅失控的痛苦力场下,似乎正从漫长的死亡沉睡中…被强行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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