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下官不知阴曹大人到来,请恕罪”司平县令姜川立马单膝下跪,低垂脑袋诚惶受惊。
皂衣衙役一个比一个麻利双膝跪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众百姓惊作鸟兽散。
姜溪趁机将陈阙拉出人堆,两个小家伙跟着人流逃窜后躲在一拐角处偷看。
依旧一身黑的彭乔旋身顺势坐在弯腰的姜川背上,折扇抵住自己下巴发笑问:
“司平县是吧,你也挺出名的,疑似和太古乱党有染的小官。”
“正是下官。”
“哥哥.......”姜溪看到单膝下跪沦为凳子的姜川很不好受,小手把衣角拧得皱巴巴。
陈阙默默注视这些,关注更多的是他们的口型。
既能学舌亦能读唇。
听他人声照搬模仿为学舌,看口型读话意为读唇。
读唇算是学舌的衍生技艺,陈阙的读唇勉强能读懂大半。
彭乔发问:
“你可知这客栈曾住了一生死簿上留名的罪人?”
“下....下官不知。”
“不知者无罪,回衙门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好好聊聊。”折扇轻轻敲打姜川后脑,他笑容瞬变成一种狠戾的笑:
“百目!”
“卑将在”幽幽涩哑的声从西方响起,姜溪吓坏的捂住嘴巴眼里泛起水花,陈阙眸子一缩拉着姜溪躲起来。
以彭乔,姜川为中心,一双双眼睛就此睁开,墙壁墙头,断木头,树干等无处不在。
远远去看那些眼睛犹如构成一朵妖异狰狞的鲜花。
每双眼睛神情光彩各有不同,其中蕴含情绪也截然不同。
“亏你长这般多眼,亦如瞎子”彭乔猛地一踹地,森冷风儿盘旋呼啸。
此地几乎半数的眼珠子炸开,朵朵血花绽放。
“卑将知罪。”
少了半数眼睛,百目无常声音也变弱了。
他们并没准备在这里谈话,打碎多双眼睛后彭乔便朝着官府方向走去。
剩余眼睛一一闭上。
姜川无言起身或许是弯腰太过,站起后身板不复从前笔首。
姜溪露出半个脑袋,姜川招手让她过去。
皂衣衙役先行一步,借着一众皂衣掩护,姜川再次蹲下抱住姜溪,贴耳低语。
兄妹短暂团聚后,姜川也回官府。
姜溪失魂落魄的走回来,小鼻子一抽一抽快哭似的。
“哥......哥哥让你先待在之前那院子。”
陈阙学着以往陈瀚安抚他那样揉揉姜溪脑瓜:“别哭,县令大人还说什么了。”
姜溪吸吸鼻子平复心情“哥哥说他可能回不来了,要是天黑之前他还没回来就把那院子里的纸扎都烧掉。”
“让我和娘,嫂嫂连夜出城。”
“莫慌莫怕,县令大人昨天不也这样说,没事的,毕竟阴司和官府一体。兴许一会县令就回来了。”
“虽说以往哥哥有过这般嘱咐过,但唯独这次.......”姜溪心慌的攥紧胸前衣服。
司平官府内,
大堂屋门紧闭,窗户西面封死仅有角落几朵烛光带起一片微弱昏暗光亮。
面容阴柔俊美的彭乔翘腿坐在高桌后,司平县的县丞围绕一旁忙前忙后。
“大人,这茶可不比贡茶差,您尝尝。”
姜川瞧着县丞一脸谄媚,无奈摇头。
“他真是逮到一点机会就往上爬。”
这县丞虽是在他之下的官,但官府里的人都清楚,他这个县令形同虚设,整日给阴司打杂跑腿。
所以县丞没拿他当过一回事,县丞位置比县令更为难堪,阳司里说不上话又和阴司搭不上腔。
手下那些号人明面上听令,实际上一有不顺就甩脸子。
总之县丞瞧不上他这个县令,而县丞自身位置低下又升不上去。
一洲统六县,司平县所属泉州,阴曹彭乔是从泉州来的。
县丞上赶着露面求仕途也是有情可谅。
姜川鄙夷过后,双手奉上一餐盒“大人,这是本县特有糕点一定要尝一尝。”
县丞眼皮跳跳,不由暗骂:“卑鄙小人!”
“司平的糕点?”彭乔的折扇轻敲木盒。
嘎吱........一皂衣衙役领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进来。
女子轻纱裹体处处春色而又不过于暴漏。
姜川看着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好像见过,这不是秀禾楼那位只唱不卖给了金子边唱边卖的清倌人。
秀禾楼的这女子也算是司平县里姿色数一数二的,人称东街不夜娘。
县城将她带来欲要何为可想而知。
“顺着杆子往上爬也不是这么个爬法啊”司平县蹙眉。
县丞与清倌人是老交道了,一个眼神那女子就媚笑扭着腰肢上前。
彭乔端着茶杯抬眼一瞧,一阵浓烈胭脂香粉的味缭绕蔓延。
她有规有矩地行礼,不显放荡。
彭乔嘴角扯出丝笑意:“来,把头抬起来。”
清倌人浅笑扬起白颈,上好的瓷杯带着滚烫茶水扑面而来。
“啊!”惊悚惨叫后,皂衣衙役扶着满脸是血的女子离去。
大堂里,县丞煞白着脸跪倒,咚咚咚磕头。
彭乔似有不悦:“言都不言就找来这么一烟柳女子,你为我做主了?我都不知我喜好女人?”
“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小人这就去为大人重新寻觅.....”县丞诚惶诚恐。
“哦?寻?你是说我喜好男风?”
“我.....”县丞双手撑地慌张的说不清话,彭乔对着他笑了。
衙役拉着满头血的清倌人正快步离去,陡然一片热乎乎的血洒她一身,素色轻纱染红了大片。
脸上只剩恐惧的县丞脑袋砸在她胸前,她下意识用手接住而后一声凄厉惨叫。
脑袋满地滚动,浑身是血的女人连爬打滚跑出官府。
衙役双腿不禁打颤,方才还这里头伺候大人物的县丞突然就脑袋搬家了。
满屋弥漫着醉人的血腥,彭乔将手清洗干净,转头问向姜川:
“司平县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姜川单膝跪地请罪:“司平城内混入生死簿中罪人首到大人到访才将其揪出,下官有眼无珠监管不力请大人怪罪。”
彭乔翘着薄薄嘴唇轻笑:“有眼无珠,百目这是骂你呢。”
姜川:“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自责。”
高桌阴影下数双眼眸睁开,低沉出声:“请阴曹大人息怒,卑将知罪。”
“于昨夜卑将己经放出自身眼睛搜查全城。”
彭乔哦一声:“倒也不是那么瞎。”
姜川诚恳地为其掩护:“无常大人所言极是,罪人混入城中此乃多方原因导致的失误。”
“无常大人一边忙于带回阴时女,一边镇守阴司监守司平,一时疏忽在所难免。”
灰影中的一片眼珠子瞪向向司平县令姜川的方向,眼神狠厉。
彭乔不禁拍手:“有趣有趣,你与百目恩怨颇深哈。”
“所以,百目,你派出去的眼睛有何用?”
百目无常稍作沉默回应道:“昨夜上半夜城外一处阳气冲啸异常灼热,卑将当即亲自前往。
卑将赶去后那处阳气浓郁但人影全无,而且追寻残留的阳气痕迹一路通向司平城内。”
“后卑将搜查全城并且派出眼睛。”
彭乔抬手打断它:“昨夜你不在司平阴司内?”
无常:“卑将未在。”
“你在干什么?”
“蹲守罪人,卑将奉命搜集阴时女时曾被一条腿的瞎子从中捣乱,故此卑将想利用押运阴时女之事将其抓获。”
彭乔顺着话调笑:“你想借阴时女抓诡耳,可却没想诡耳跑到了城里,你到城里抓诡耳,阴时女又丢了。”
藏在阴阳的数双眼眸蒙上恐慌。
彭乔继续说:“阴时女本该昨夜供奉过去的,今个你又只字不提阴时女之事。想必此事黄了吧”。
百目无常:“押送阴时女亡魂的分目于丑时遇袭,卑将赶去时阴时女己丢。”
“那你搜查全城的眼睛有什么成果吗?”他细长眸子有意无意扫过姜川。
姜川如被毒蛇盯上一般,后背顿有湿意,低垂脑袋强撑着面色不变。
百目会在牙子村设法拘魂他料到了,可他没想到百目无常居然会去牙子村那边蹲守老残废。
那残废老头好歹也是生死簿上的罪人,它百目竟如此大的野心。
幸亏他没傻到跑去牙子村劫货,也幸好老残废又搞出动静将百目无常给引走,否则在半路劫货也指不定会出事。
种种意外反倒促成了他的目的。
百目汇报:“有卑将有一分目名为老鸹鸟在丑时左右消亡。”
“哈哈哈”彭乔听笑了,他的笑声却让姜川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人跑了,货丢了,你还少了两只眼。诸多阴司镇守中你百目无常独一份。”
“你用处何在呢?是不是要再找个人帮你分担一下?”
姜川倏然抬头高声:“下官愿为无常大人分担阴司事务。”
“下官保证太阳落山前寻回丢失的阴时女。”
数双眼睛凶狠斜视过去,百目无常冷吟:
“司平县令这位子不够你坐的了是吧?”
“一介凡尘莽夫妄想涉足阴司?要不是你身上有点秘密这司平县令早换人了。”
彭乔似乎起了兴致,坐正身子脑袋倾向姜川:
“传闻说司平县的小县令接触过太古乱党?”
姜川泰若自然:“或许有此事,只是太过久远下官并不清楚,下官自认为与那乱党无瓜葛无接触。”
彭乔眼神带着些期许:“别着急否认,好好想想。有接触是好事。一个传闻就能保你性命无忧,倘若你知道再多些就是一路高升啊。”
话锋一转身子后仰姿态睥睨:“整个泉州只剩司平阴时女尚未上供。本阴曹到来有多种因素。”
“阴时女必须上供。阴将百目无常镇守不力,多次失利,看来这位置你自己坐不稳,正好有人想分半边位置。”
“是你百目也好司平县也好,谁先找回阴时女,这功记在谁身上。”
“能者上位无能退位。”
冷不防降临司平城的彭乔身居主位下达了这么一道口令。
“下官明白”姜川如受重任。
相反百目无常眼神无法置信,愣神后是怒笑,
它看司平县令姜川向来是如同看待虫子,可何时这虫子也能和它争夺位子了?
“司平县,本座真当该另眼瞧你一次了。”
“百目你不愿?”彭乔身居高位发问。
百目无常垂下眼眸:“阴曹大人发话了卑将岂有不从的道理。卑将一定马上寻回阴时女。”
话音刚落,数十双眸子闭上,大堂西周烛光陡然熄灭。
彭乔吁出一口气,微亮烛光倏然升起,两道细长鬼影正将姜川死死按在地上。
姜川脸朝的地面,头顶房梁等都长出一双双瘆人眼睛。
百目无常冷喝: “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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