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废失笑:“还传有这种瞎话,怪不得老瞎子找不着人讹。”
“老瞎子是实在人,瞎了就是瞎了,瘸子就是瘸子,没得半点虚假。”
“你和小陈阙喊我瞎子瘸子都成。”
陈阙好奇道:“那瞎子瘸子爷爷是怎么知悉墨姐姐有血光之灾?”
老残废瞥他一眼,好没气道:“你倒听话,让你怎么喊就怎么喊。”
“自然是用招子看出来的。”
“对了,那条白绸呢。”
“在这儿”墨青从怀里掏出吊魂绸,吊娘救了她们,她当然要慎重对待这条白绸。
老残废接过绸缎从脚下抓去一小捧黄土,白绸裹着黄土打了个包。
“此乃大凶大不祥之物,不可擅用,滥用。”
“吊娘吊娘,吊悬梁离地上儿。”
陈阙盯着老残废手法若有所思:“吊死者脚不碰地,所以瞎子瘸子爷爷用黄土镇她?”
老残废颔首: “是这个理,不上点土这东西带着是要倒霉短命哩。”
“脑瓜子机灵,怪不得敢引吊娘。”
“恁娃可以,待会找那些丫头老残废说话也有底气。”
陈瀚慈和将陈阙抱到棺材上,轻声问:“小阙,你怎么想到了吊娘。”
陈阙似是得了好成绩的孩子:
“以前我梦到过好多女子祭拜一条白绸,那是一种仪式,梦到过一座城........好多人影,里头的人都吊在房梁下飘荡。”
“梦到过仪式的禁忌,吊娘只吊男子,吊娘不喜红。”
“梦?”老残废闻声有点疑惑。
“好孩子”陈瀚不掩夸赞:“有时候爷爷会不在,你只能靠自己。”
“这算是一入门关,也是那边对你的考验。”
“小阙怎能从天命,媳妇会有的......都会有的。”
“睡会吧,小阙。”
黑棺打开,在墨青呆愣目光中陈阙在棺材里睡下。
嘎吱........朱红大门伫立在迷离恍惚灰雾里,似是在诡异朦胧梦里,又似是重回到了儿时故居。
陈阙隐隐瞧见了最上面牌匾有个字是陈。
他对此并不陌生,惧怕,娴熟推门而入。
这是梦中的陈家宗祠。
大堂内跪满了乌泱泱人影,那些人各有其神,仔细看却又看不清,似是样子,又似是大雾里行走的人。
陈阙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而它们只是虔诚跪着。
宗祠布局很是诡异,入宗祠正眼一看便是祖宗龛室,也就是摆放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
可本该放置满牌位的龛里弥漫游荡着灰雾,不见一块祖宗牌位。
龛前违和地隆起有一个坟头。
首面灰雾的仅有他,坟头将他和龛室割开。
一众人影叩首不知跪拜的是龛内的牌位还是龛前的坟。
因他到来充斥宗祠灰雾活跃翻滚起来,犹如张牙舞爪恶鬼不安分。
灰雾游动上浮,龛内末尾影影倬倬,不知有多少行祖宗牌位摆在龛内。
无比庞大的欲念推动陈阙,不知不觉中己然来到了坟前。
眯眼去瞧,贴近去看始终无法望穿那层遮盖牌位迷雾。
说来好笑,陈家宗祠内除了陈瀚的牌位外他看不清其他牌位,故此陈阙除了爷爷陈瀚外不知其他陈系血亲,父母,叔伯等等。
梦到的宗祠犹如摆设,但也不全是摆设。
陈阙到那荒芜阴森的坟头,半截陈字牌匾倒插土里。
这个坟是他的,墓碑刻着他陈阙的名。
纸钱散花,坟头插一根鲜红欲滴的红香。
香己然少了小半,一缕白息延绵不断弯弯首上,一点点消抹红香的长。
陈阙自八岁记事就有到过这,只是到了近年才弄明白这香意味着什么。
香烧的是气数,一根香是一年的寿命。
前年陈瀚怎么也不愿说,首到今年他才说出香的意义。
可能是因香只剩一两根,也许是因为陈缺长大了些。
一炷香是一年,一炷香不到便是活不过一年。
香燃尽,气数尽。
陈瀚靠着棺材打坐。
墨青迟疑发问:“小陈阙他.......。”
陈阙轻柔抚着棺材盖:
“打小的毛病,老是恶梦,睡棺里才能安稳点。”
“为何陈爷爷执着给小陈阙娶妻,明明小陈阙还不到那般年纪”墨青道出酝酿很久的困惑。
“老家伙想给小陈阙逆天改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老瞎子第一眼就看出这娃此生孤寡至命终。”
陈瀚双眸合上,字语间满是失落:
“听命于天,受命于天”
“赋五弊予三缺,'鳏,寡,孤,独,残,福,禄,寿',这不成.......。”
墨青:“娶妻。小陈阙就能活吗?”
老残废: “他活不活得了老残废不保证,但我肯定他娶谁谁就得死!”
“天生的命长不了,注定鳏夫,娶了妻便逆了命,谁嫁得了这鳏夫命。”
“陈阙这孩子想活只有不断逆命,逆五弊三缺而行。”
墨青听得脑子迷迷糊糊,她隐约明白她所知的娶妻与陈瀚想要的并不同。
夜深,墨青不禁起了瞌睡,迷糊一惊醒发现身旁只剩老残废呼噜噜睡着,
她本想回屋歇息,可她瞥见屋子里有些许发红亮点。
好奇心驱使她凑近当即闻到一股浓烈如身处庙宇的焚香味。
“是陈爷爷?”
女子脚步本轻,经历事多了她不由得谨慎先是趴在窗户缝前偷瞄一眼,
可见幽暗死寂屋内高桌上烛光摇曳,一高大消瘦黑影挡在火光前略有动作。
咔嚓咯吱咯吱......咀嚼声稍有清脆,吞咽如滚石落地。
“还真是陈爷爷。嘻嘻,陈爷爷是饿了偷吃呢。”
陈瀚像听到外面嘀咕,转身向外,墨青拉开窗巧笑着招呼,无意瞧见高桌上的东西。
两根红烛,一个香炉,以及香炉上那把只剩一半香。
她浅笑变得稍稍僵硬,笑容多少违和,陈瀚大半边脸藏在浓黑,小半脸映照昏红光晕。
苍老脸庞上沟渠幽深,其中似若藏匿什么。
胡须残留些稀碎渣子,那双眼眸与之前墨青所见大为不同,发青发白瞳仁杂乱,部分狂气与戾气尚未散去。
“陈爷爷.........”
“没事早些睡”陈瀚收回目光嘱咐一声便回过身继续面对烛火。
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
他吃的津津有味,格外入神,墨青透过烛火照映的香炉倒影清楚看到随着陈瀚咀嚼,那把香越来越短。
干咽压下心,墨青肢体生硬走开,处于安全本能来到陈阙的棺材旁。
“小阙......小陈阙.....”
她呼唤几声只是没得到回应,反而棺椁内总是传出两块玉石摩擦般的尖锐刺耳,有时又像狮虎喉咙深处的嘶吼。
墨青手慢慢离开漆黑发红棺椁
“这什么.......里头跟有个怪物似的.......”
“不是小阙在里么........小阙的磨牙声有点大呐。”
墨青扶住发昏发胀的脑壳,用多种理由说服安抚自己,刚巧陈瀚从屋子里出来了。
哗啦......哗啦啦,幽静夜里再细微的锁链碰撞也异常明显。
墨青一点不想去寻那声来源,但陈瀚散漫随意靠黑棺而坐,双手出袖放置腹前。
暗红古朴锁链手铐完成对干枯大手的桎梏,他锁住了自己的双手。
老天.......这对爷孙绝对是亲的。
“哈哈......看来我的确该睡了,眼都花了”墨青生无可恋的晃荡荡进屋睡下。
陈瀚闭目养神,呼噜贼响的老残废悄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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