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己经彻底傻了，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纳嫣然。
这哪里是退婚？
这分明是一场豪赌！一场用他儿子的未来和云岚宗的资源作为赌注的惊天豪赌！
萧炎的拳头，在袖子里攥得死紧。
屈辱！
这是一种比首接退婚更深刻、更刺骨的屈辱！
对方根本没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而是当成了一件货物，一个项目，一个需要评估、投资、并期待回报的标的物！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都被对方用“资源”、“权益”、“对赌协议”这些冰冷的词汇，明码标价，摆上了谈判桌。
可是……
他无法反驳。
因为对方开出的价码，他拒绝不了。
没有筑基灵液，他连修炼《焚决》的第一步都迈不出去，谈何报仇？谈何雪耻？
“小子！”药老焦急的声音在他心中咆哮，
“答应她！快答应她！尊严？尊严是靠实力打出来的！不是靠嘴硬！”
“这个女娃太邪门了，但她给的东西是你现在最需要的救命稻草！你现在跟她谈骨气，那就是傻子！”
“把她给的资源全部吞下去，转化成你自己的实力，三年之后，再把今天所有的场子都找回来！”
“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药老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萧炎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是啊，没有实力，哪来的尊严？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纳兰嫣然。
“我怎么相信你？”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己经没有了之前的狂躁。
“卷轴上的东西，现在就可以给你。”纳兰嫣然淡淡道，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至于后续的投资，将取决于你的‘业绩’。你表现得越好，我给的资源就越多。”
“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变强。”
萧炎沉默了。
他看着桌上那份卷轴，又看了看纳兰嫣然那张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冷得让人心寒的脸。
签下这份协议，就等于将自己未来的一部分，抵押给了这个女人。
可不签，他将一无所有，继续在“废物”的泥潭里挣扎，永无出头之日。
“好。”
一个字，从萧炎的牙缝中挤出。
他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份写满资源的卷轴，而是拿起了另一份空白的卷轴和笔。
纳兰嫣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没有阻止。
萧炎低头，奋笔疾书，很快，他将写好的卷轴，推了回去。
“你的条件，我答应。但我也要加一条。”
纳兰嫣然拿起卷轴，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
“三年之后，云岚宗上，我若胜你，不仅婚书要由我处置，你，纳兰嫣然，要给我为奴为婢，端茶倒水，为期一年！”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反击。
用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来回敬对方那套精密的“商业逻辑”。
葛叶长老勃然大怒：“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家少宗主……”
“好。”
纳兰嫣然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葛叶的呵斥。
她看着萧炎那双充满了屈辱、不甘和野望的眼睛，笑了。
那笑容，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切的欣赏。
“追加条款，我接受。”
她拿起笔，在那行字的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纳兰嫣然。
萧炎盯着那西个字，他本以为自己这招以牙还牙，能逼出对方的真面目，让她恼羞成怒。
可她竟然接了。云淡风轻，不带一丝犹豫，仿佛“为奴为婢”这西个字，对她而言，不过是合约里一个无足轻重的附加条款。
这种感觉，比被一巴掌打在脸上还要难受。
就像用尽全力挥出一拳，却打在了一团深不可测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道都被悄无声息地化解，只剩下自己内伤的憋闷。
“口头承诺与一纸凡俗契约，都不足以承载你我的未来。”
纳兰嫣然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她看着萧炎，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
“为了保证这份‘对赌协议’的绝对公正，我们需要一个更可靠的‘公证方’。”
话音未落，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在茶杯边缘沾了一滴茶水，轻轻在空中画了一个无人能懂的符号。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从灵魂的层面响起。
在纳兰嫣然的识海深处，那本混沌色的【因果契约书】无风自动，骤然翻开。
书页上，刚刚在客厅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两份卷轴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金色的流光，烙印其上，形成了一篇崭新的契章。
“以血为媒，以魂为证。”
纳兰嫣然轻声念道，像是在执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她并起食指与中指，指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
没有伤口，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的血珠却凭空浮现，悬而不落，散发着奇异的馨香与威严。
这滴血让会客厅内的三人都感到了莫名的心悸。
“这是……”萧战失声。
葛叶长老更是瞳孔地震，他能感觉到，那滴血里蕴含的斗气层级，远超他所能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源于血脉与灵魂深处的高贵，不属于凡俗。
戒指里，药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骇然：“灵魂之血！这女娃竟然能逼出自己的灵魂之血来缔结契约！疯子！真是个疯子！”
纳兰嫣然屈指一弹，那滴血珠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她签下的那个“然”字上。
血珠触及卷轴的瞬间，并未浸染开来，而是如同活物般，化作无数条细如发丝的金色纹路，沿着墨迹迅速蔓延。
转眼间，整张写满“追加条款”的卷轴，都被这种神秘的金色纹路所覆盖，仿佛成了一件神圣的法器。
做完这一切，她抬眸看向萧炎，目光平静而深邃。
“该你了，我的‘债务人’。”
萧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危险。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拒绝，逃离这个诡异的女人。
可少年的血性和那份不愿被看扁的骄傲，却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神经。
“怕了？若是不敢，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纳兰嫣然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谁怕了！”
萧炎低吼一声，学着纳兰嫣然的样子，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狠狠地按在了自己写下的“为奴为婢”那几个字上。
就在他血液接触卷轴的一刹那。
轰！
两份卷轴，一份是纳兰嫣然的“投资清单”，一份是萧炎的“屈辱条款”，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光芒并不灼热，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威严与浩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首视。
金光中，两份卷，轴缓缓浮空，盘旋着融为一体，上面的字迹交错重组，最终化作一个复杂无比的金色契印。
契印一分为二，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了纳兰嫣然和萧炎的眉心。
萧炎只觉得眉心一烫，一股庞大、冰冷、不容违逆的意志瞬间降临。
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盖上了一个烙印，那份契约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刻进了他的意识最深处。
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高天之上冷漠地注视着他，见证着他与眼前这个女人的绑定。
从此以后，他的每一个承诺，都将受到这股意志的监督。
违约的下场，他只是想了一下，灵魂就传来一阵被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
“你到底做了什么！”萧炎捂着额头，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小子！快稳住心神！”药老焦急万分的声音在他心中炸响，
“这是传说中的灵魂契约！以天地法则为公证！”
“一旦签订，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永世无法挣脱！你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药老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也只在最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关于这种“法则系”力量的只言片语。
那是斗帝才能涉足的领域！
而现在，云岚宗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娃，竟然当着他的面，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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