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明日要带去沈府的点心单子，春桃在一旁整理着要带的礼物。
“小姐，您真打算带那几样‘特别’的点心过去？”春桃忍不住问，“沈夫人可是贵女出身，讲究得很。”
“正因为讲究，才得让她尝尝不一样的。”云破月笑眯眯地合上册子，“她不是想试试我的成色吗？那我便给她一点惊喜。”
“您这‘惊喜’可别把人家吓着了。”
“吓不着。”她挥挥手，“最多就是惊艳。”
两人正说着，外头小丫鬟来报：“大小姐，厨房那边说石榴熟了，要不要摘几个回来？”
“石榴？”云破月眼睛一亮，“哪个枝头的？”
“是后院墙边那棵，长势最好，红得发亮。”
“好家伙，那可不是咱们家的树。”
“啊？不是吗？”
“那是隔壁沈家种的，枝条探过墙来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走吧，去看看。”
春桃一听急了：“小姐，这可使不得！那是沈家的东西，咱不能乱动啊！”
“怎么就不能动？”云破月挑眉，“它都伸到我们这边来了，这不是送上门的嘛。”
“这……”
“再说了，”她眨眨眼，“要是沈尚书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夸我懂分寸，知道只摘他家的石榴，没挖他家的树根。”
春桃一脸无语：“您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自然是我自己的逻辑。”
她说完，拎起裙角就往后院走去。春桃无奈，只能跟上。
到了墙边，果然见一颗硕大的石榴挂在枝头，红彤彤的，看着就馋人。
“哎哟，长得真好。”云破月围着树转了一圈，仰头看了又看，“可惜太高了，够不着。”
“那就算了吧。”春桃劝道，“咱们家也有石榴，回头让厨房现摘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她摇头，“这一颗是长在沈家地界的，吃起来格外香。”
“小姐……”
“行啦行啦，你帮我找个凳子来。”
春桃只得跑去找了个矮凳，放在墙边。云破月踩上去，扶住墙往上一蹬，双手扒住院墙边缘，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就爬上了墙头。
“小姐！”春桃吓得差点跳起来，“快下来！万一摔着怎么办！”
“放心吧，我小时候爬树比走路还溜。”她稳稳坐在墙头上，伸手去够那颗石榴。
树枝被压得晃了晃，果实微微颤动，眼看就要摘下来了。
可就在她手指即将碰到果子时，脚下突然一滑——
“哎呀！”
她整个人从墙上摔了下来！
而此刻，正巧有一个人从墙下经过。
“砰！”
一声闷响，云破月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人身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书本散落一地。
“谁这么不长眼往我身上撞……”她揉着脑袋刚要开口，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面前坐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面容清俊，神情冷淡，手里抱着一堆书，此刻全掉在地上。
“沈砚辞？”
她认出来了，正是前日在园子里见过的那个温润如玉、却总爱板着脸的世家公子。
沈砚辞皱眉看着她，声音平静却不带一丝温度：“大小姐，你这是在练习飞天术？”
“咳咳……”她坐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这个嘛……我在摘石榴。”
“摘石榴？”他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你是用身体砸下来的？”
“误伤，误伤。”她讪笑着捡起一本书，翻开一看，“《礼记》？沈公子，你还真喜欢这种老古董啊。”
“这是圣贤之书，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收回书，语气淡淡。
“可我觉得吧，”她一边翻着书页一边嘀咕，“这些书讲的都是规矩、礼仪、克己复礼，看得多了，怕是要连笑都不会笑了。”
沈砚辞眉头微蹙，没说话。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地上己经摔烂的石榴，“你看，这颗石榴本来是挂得好好的，结果你路过的时候我刚好摔下来，它就被我砸烂了。”
“所以呢？”
“所以你得赔我。”
“……”他一时语塞，“我为什么要赔你？”
“因为你家的树长到我家墙边了，你家的石榴砸到我家的人了，你不赔谁赔？”
沈砚辞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说得理首气壮，就能讲出歪理来？”
“当然不是。”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觉得，既然出了事，总得有人负责。”
“那你负责？”
“我摔都摔了，难道还不够负责？”
“……”
他沉默了几息，低头开始收拾地上的书本，动作利落，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云破月看他不理自己，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凑过去：“沈公子，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没有这个习惯。”
“哦，那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笑？”
“……”
“你这样不行的。”她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整天抱着这些书，不苟言笑，迟早会变成一块木头。”
他说完，站起身来，将书抱在怀里，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出几分嫌恶与无奈。
“云大小姐，”他语气平静，“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顽劣不堪’。”
“哎呀，夸奖夸奖。”她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等以后你发现我其实很可爱，就改口叫‘活泼可爱’了。”
“我宁愿永远不要改口。”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挺拔，步伐坚定，仿佛一刻都不愿多留。
云破月坐在地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
春桃这时终于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小姐，您这次可真是闯祸了。”
“没事儿。”她拍拍裙子站起来，“我看他虽然嫌弃我，但也不是那种死板不懂变通的人。”
“您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才都没骂我一句。”
“这也能看出性格？”
“当然能。”她得意地扬起下巴，“越是沉得住气的人，心里越有想法。”
“那他心里有什么想法？”
“……”她顿了顿，忽然笑道，“估计是在想，怎么才能离我远点。”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花园里风吹花落，一片宁静。
然而，在不远处的柳氏房中，云惜月正端着茶盏，脸色阴沉。
“姐姐明天要去沈府做客？”
“是。”身旁的侍女点头，“听说是沈夫人亲自下的帖子。”
“哼。”她冷笑一声，“看来那位贵女，也想看看我这位嫡姐到底是何德行。”
“小姐，那我们要不要……”
“不必。”她轻轻放下茶盏，“让她去好了。沈家那小子，最是守规矩不过，她若去了，怕是连句话都说不到一块儿。”
“可若是小姐和沈公子亲近了呢？”
“不可能。”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入得了沈公子的眼？”
而在另一边，云破月回到房中，换了一身新衣，对着铜镜照了照。
“明日去沈府，可得好好表现。”
“小姐，您还能怎么表现？”春桃无奈地问。
“当然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她笑得狡黠，“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个‘搅家精’，不只是会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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