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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暗中的血与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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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那句冰冷的“松开。你的爪子,和尾巴。”瞬间唤醒了所有被恐惧暂时麻痹的羞耻和惊惶。

“呜!”一声短促的、带着极致窘迫的呜咽冲破了喉咙的封锁。我像触电般猛地松开了死死抓着他胸前作战背心的手!指甲在坚韧的布料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同时,那条如同白色锁链般死死缠在他箍着我腰的手臂上的尾巴,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拼命地,猛地从他手臂上抽了回来!

动作太急太猛,我整个人失去支撑,加上后撤的力道,狼狈不堪地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坚硬的金属管道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撞得我眼冒金星,手臂上刚包扎好不久的伤口也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痛得弯下腰,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泪水混合着巨大的羞耻和疼痛,狼狈地滑落。我蜷缩在冰冷的管道和地面的夹角里,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尾巴紧紧缠住自己冰凉的小腿,耳朵死死贴在头皮上,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这堆冰冷的金属废墟里消失不见。

黑暗中,只有门外远处传来的怪物撞击声,一下,一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还有……陆沉那近在咫尺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压抑的呼吸声。

他依旧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微光里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带着硝烟气息的压迫感依旧沉沉地压在头顶。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仿佛刚才那个粗暴地将我从床上提起、塞进这个狭小空间的人不是他。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恐惧、疼痛、羞耻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粘腻感的液体滴落声,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陆沉的方向!

我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分辨。但那声音太轻了,很快就被门外怪物沉重的撞击声掩盖。

也许是错觉?

不!

那浓重的、带着铁锈甜腥的气息……是血的味道!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浓烈!如同实质般,猛地灌入我的鼻腔!

不是我的!我手臂伤口上的血被绷带缠着,而且气味也没有这么……新鲜?这么浓烈?

是陆沉?!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在脑海里!他受伤了?!什么时候?刚才抱着我躲避的时候?还是更早?

巨大的震惊瞬间压过了自身的恐惧和疼痛!我猛地抬起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他!

陆沉的呼吸声似乎……比刚才更沉了一些?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不易察觉的紊乱?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带着颤抖的沙哑,“你……流血了?”

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陆沉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被冒犯般的、极度的不耐:“闭嘴。”

那声音比刚才更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戾气?

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却如同无声的宣告,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那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恐惧感再次攫住了我,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对怪物或死亡的恐惧,而是混合了一种更深沉的、对未知和失控的恐慌。强大如陆沉……竟然也会受伤?而且……似乎伤得不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浓重的血腥味中——

“砰!!!”

一声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猛地从门外传来!整个狭小的设备间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般剧烈摇晃!堆积的金属和废弃零件哗啦啦地滚落、碰撞!

“啊!”我失声尖叫!身体被剧烈的摇晃甩得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被滚落的金属零件砸中!

一条结实的手臂在黑暗中快如闪电般横插过来!

“砰!”

一声闷响!一个沉重的金属阀轮重重砸在了那条横亘在我面前的手臂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是陆沉!

他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砸向我的重物!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了一声!那声音压抑而痛苦,清晰地穿透了剧烈的震动和金属碰撞的噪音!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滚烫的新鲜血腥味,如同炸开的烟雾弹,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盖过了之前的气息!

“呜……”我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死死地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

震动和巨响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金属零件滚落的余音和门外怪物更加狂暴的、仿佛带着胜利意味的咆哮。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陆沉似乎还保持着那个为我挡下重物的姿势,挡在我和那堆滚落的金属垃圾之间。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带着痛楚的沉重呼吸声,一下,一下,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那浓烈的、新鲜的血腥味,正是从他那个方向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他……伤得很重?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冰冷。在这个地狱里,陆沉是我唯一的庇护,也是唯一的……牢笼。如果他倒下了……我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羞耻和自身的疼痛。

“你……”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你……怎么样?”

黑暗中,只有他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作为回答。

几秒钟后,他似乎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挡在我面前的身体微微挪开了一些。随即,我听到一声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声的轻响——似乎是打火机?

“嚓。”

一点微弱摇曳的橙红色火苗,在浓稠的黑暗中骤然亮起!

微弱的光芒跳跃着……

火光下,陆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被勾勒出来。他微微侧着身,脸色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紧抿的薄唇失去了血色。深邃的眼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幽暗,此刻却清晰地映出压抑的痛苦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冰冷戾气。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

靠近肩膀的位置,深色的作战服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火光下,边缘被某种巨大的钝器撞击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滴落在他脚下的金属地面上,发出那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刚才那个沉重的金属阀轮……首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造成了如此恐怖的伤势!

我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瞬间缩紧!心脏骤然停跳!他……他竟然伤得这么重?!为了保护我?!

火光跳跃,在他眼中明明灭灭。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从我被吓傻的脸,移到了我因惊恐而剧烈颤抖的猫耳和那条炸开蓬松、僵首竖起的尾巴上。

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有剧痛带来的冰冷戾气,有被看到狼狈的暴怒。

空气凝固了。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莫名的、被这惨烈景象冲击而生的冲动,让我做出了一个事后回想起来无比愚蠢的决定——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带着哭腔扑了过去!不是扑向他,而是扑向他脚下那片正在迅速蔓延开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暗红污迹!

“别……别流了……”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绝望的徒劳。我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颤抖着,试图用掌心去捂住他肩膀上那道恐怖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生命的流逝!

动作笨拙而仓促,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慌乱。

然而,我的手还没碰到那狰狞的伤口——

“滚开!”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楚和暴怒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在我头顶炸开!

陆沉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挥出!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夹杂着血腥气的劲风!

“啪!”

一声清脆的拍击声!

我的手腕被他重重地、带着毫不留情的力道拍开!剧烈的疼痛瞬间从手腕传来!

“呜!”我痛呼一声,被他拍得向后踉跄,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管道,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被那声充满戾气的“滚开”刺得冰凉。

火光下,陆沉那双翻涌着剧痛和暴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苍白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怒火,仿佛我触碰的不是他的伤口,而是他最后的尊严和底线。他肩膀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涌出了更多的鲜血,那“滴答”声更加急促。

“别碰我!”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血腥气。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近乎残忍的疏离。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手腕疼得发麻,脸上泪水混合着灰尘和油污,狼狈不堪。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那条炸开的尾巴无力地垂落下来。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和不断涌血的伤口,也映照着我绝望的泪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血腥味中——

陆沉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暴戾似乎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剧痛和极度疲惫的冰冷。他不再看我,只是盯着自己肩膀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眉头紧紧锁着。

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虚弱的僵硬,从腰间武装带上解下那个深色的、印着红色十字的小型急救包。

动作因为剧痛而变得异常艰难和笨拙。他单手拿着急救包,试图用牙齿咬开搭扣,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汗水顺着他苍白的额角滑落,滴进浓密的睫毛里。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什么,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极度的不耐烦。

然后,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摇曳的火光和浓重的血腥味,再次落回了角落里——那个被他吼开、正蜷缩着瑟瑟发抖、脸上糊满泪水和污迹的我身上。

火光跳跃,在他眼中明明灭灭。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暴戾,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绝对命令意味的……

审视。

他捏着那个急救包,朝我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晃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过来。”

“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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