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玦的手指刚碰到门闩,身后就传来和珅急促的喘息:“阿玦!快拿我腰间的药囊!”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窗纸哗啦作响,却见和珅正用拇指重重掐着李成言的人中,另一只手扯开对方的衣襟,露出心口处紫青的斑痕——那是中毒的迹象。
“去年在太医院当差时抄的解毒方。”和珅的声音发颤,指节捏着药囊的铜扣,“表叔当年在热河救过额娘,我……我不能……”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抖着倒出半把褐色药粉,就着和玦递来的水壶灌进李成言嘴里。
和玦的视线扫过李成言腕间的翡翠扳指,那抹翠绿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他想起方才老妇说的“李府管家”,又想起院外窄巷里新鲜的鞋印——这隐宅根本不是李成言的藏身处,倒像是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咳咳……”李成言突然呛咳起来,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却在沾到和珅官服时偏了偏头,染脏自己月白色的衫子。
和玦这才发现,老人的指甲缝里嵌着泥垢,可腕间扳指却打磨得能照见人影——这是故意做给追踪者看的破绽?
“表叔,你撑住。”和珅抽出手帕按住他的嘴唇,“阿玦,去梁上把铁盒取下来。”
和玦搬来条缺腿的木凳,踮脚够到房梁。
铁盒边缘的血渍还未完全凝固,黏在指尖像块化不开的糖。
他刚要往下跳,眼角瞥见墙角立着个青釉瓷瓶——瓶口绘着缠枝莲纹,胎质细得能透光,这是康熙年间的御窑厂出品,怎么会出现在荒宅里?
“阿玦?”和珅的声音带着询问。
和玦把铁盒塞进哥哥手里,顺势扫过整间屋子:东墙挂着幅褪色的《京杭水道图》,墨迹在“扬州”“淮安”两处洇开,像是被水浸过;西墙的《畿辅粮仓分布图》更离谱,用朱砂标了十七八个红点,每个点旁都写着“三月廿七”“西月初五”之类的日期。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物品:御窑瓷瓶(价值300两)、加密地图(关联任务【江南迷局】)】。
和玦的后颈泛起凉意——这哪是隐宅,分明是座情报站。
“善保……”李成言突然攥住和珅的手腕,指甲缝里的泥垢蹭在他素白的袖口,“他们要反。”
和珅的瞳孔骤缩:“谁?”
“漕运衙门的周……周……”李成言的喉结动了动,“周督粮道的儿子周延礼,去年娶了……娶了云贵总督的嫡孙女。”他咳得剧烈,指节叩了叩墙上的《京杭水道图》,“粮船沉了是幌子,米都运去了太湖西边的芦苇荡。他们买通了三十六个水匪寨子,藏了八百杆鸟铳——”
“表叔!”和珅按住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苏州的当铺……收了幅《寒江独钓图》。”李成言的声音轻得像游丝,“画轴里藏着密信,是周延礼写给……写给福建海盗的。我去扬州查粮栈,看见他们用盐包……盐包裹着火药……”他突然抓住和玦的手,“小公子,你总爱说‘人心比戏台子还热闹’,这回……是真热闹了。”
和玦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现代说脱口秀时,总爱调侃“历史里的阴谋都藏在故纸堆”,可此刻李成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袖口传来,混着血锈味的呼吸喷在他手背——这哪是故纸堆,是要溅到他们脸上的血。
“他们发现我了。”李成言闭了闭眼,“前天夜里,有个穿玄色首裰的……在我茶里下了毒。我装死……才逃到这里。善保,我只有你了……”
和珅的拇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背:“表叔,我在。”
院外突然传来青石板被踩碎的脆响。
和玦猛地转身,就见窗纸上投下七八个晃动的影子——最前头那个的影子握着刀,刀身映着天光,在墙上划出冷冽的线。
“锁门!”和珅把李成言往炕角一推,抄起条桌下的木棍,“阿玦,护好表叔!”
和玦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检测到战斗场景!
触发【戏精扮演】——当前最佳剧本:【市井泼皮】(可激活【口吐莲花】技能干扰敌人)】。
他摸到腰间的卤煮铜勺,那是今早出摊时顺手揣的,此刻握在手里倒有了分量。
“开门!”外头传来闷喝,“李老头,你躲不过去!”
和珅的木棍在地上敲出两声:“阿玦,记不记得小时候在后院打枣?”
和玦突然笑了。
他想起七岁那年,自己爬树摘枣摔下来,是和珅扛着他跑了半条街找大夫;想起上个月在琉璃厂,自己和酸腐文人对骂,是和珅揣着蜜饯蹲在街角等他。
此刻哥哥的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他握着铜勺的手也不抖了。
“记得。”和玦把铜勺在掌心转了个圈,“哥你打左边,我打右边。”
门板“轰”地撞开。
带头的蒙面人举刀冲进来时,正看见穿月白长衫的年轻人抄起个青釉瓷瓶,冲他咧嘴一笑:“您猜这瓶子是康熙的还是乾隆的?摔碎了您赔得起吗?”
蒙面人的刀顿了顿。
和珅的木棍己经砸在他的膝弯。
血溅到墙上的《京杭水道图》时,和玦听见系统提示音:【【江南迷局】完成度提升至50%】。
他望着倒在地上抽搐的蒙面人,又看了眼缩在炕角的李成言——老人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
院外传来更多脚步声。
和珅把木棍往和玦手里一塞:“去梁上把铁盒藏好。”
和玦踮脚够房梁时,听见哥哥对着门外喊:“各位,这宅子的墙根下埋着三十坛女儿红,是我表叔当年嫁女儿埋的。各位要是现在走,我分各位两坛。”
外头的脚步停了停。
和玦把铁盒塞进房梁的暗格里,转身时正看见和珅冲他眨眼——那是小时候他们合伙骗额娘说没偷糖吃时,哥哥才会有的表情。
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隐藏危机:门外人数≥15,宿主当前战斗力评级C - 】。
和玦摸了摸怀里的铜勺,又看了眼哥哥手里的木棍——他们没刀没剑,可这京城的胡同里,谁还没和地痞打过两架?
“哥。”和玦扯了扯和珅的衣袖,“你说咱们今儿能赚个‘京城第一护短兄弟’的名号不?”
和珅的嘴角翘了翘,木棍在掌心转了个花:“先赚个‘京城第一能打兄弟’再说。”
外头的喊杀声更近了。
和玦望着哥哥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现代脱口秀里常说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可此刻他不需要系统剧本,只需要和哥哥背靠背站着——就像小时候在暴雨里跑回家,哥哥总把伞往他这边偏。
门被撞开的瞬间,和玦举起了铜勺。
(暗巷外,一盏写着“顺天府”的灯笼被风卷着滚过青石板。
某个窗口,玄色首裰的身影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桌案上的密报:“钮祜禄家的小儿子,倒比传闻中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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