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世界之墟笼罩在幽蓝的雾霭中。莫临渊从光门跌出时,玉雷双刃在潮湿的泥土上犁出两道焦黑的痕迹。他单膝跪地喘息着,胸前的轮回印记传来阵阵钝痛,仿佛有人用钝器不断敲打着他的心脏。
"这就是...避难所?"
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参天古木的枝丫间悬挂着数以千计的水晶棺椁,每个棺中都漂浮着模糊的人形光影。晨光穿透水晶折射出诡异的蓝色光晕,将整片森林染成深海般的颜色。
雪影从他肩头跃下,轻盈地落在一具破损的水晶棺上。莫临渊走近查看,棺底刻着己经模糊的铭文:"轮回者七世·楚江夜"。棺内只剩下几缕飘散的光丝,像被撕碎的蛛网般无力地飘荡。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挣脱。"
云无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莫临渊转身时,注意到她银剑上新增了几道焦黑的痕迹,雪白的衣袖也被撕裂,露出小臂上一串发光的数字——正在缓慢地倒计时。
"监察者启动了天网。"她擦去脸颊的血迹,"三千里内所有空间节点都被封锁。"
莫临渊握紧双刃:"我母亲她——"
"只是万千锚点之一。"云无月指向远处一座若隐若现的发光高塔,"真相在那里。"
通往高塔的小径上布满晶莹的碎片。莫临渊弯腰拾起一片,指尖触碰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第九世的雨夜,自己跪在刑台上,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白衣女子。
——年轻的赵德昌手持滴血长剑走来,剑锋却穿透他的身体,径首刺入女子心口。
——女子临终时嘴唇开合,口型分明是"第十世"...
"别看那些碎片!"云无月一掌打落他手中的水晶。记忆骤然中断,莫临渊踉跄着后退几步,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高塔内部的空间远比外表看起来广阔。旋转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无数记忆水晶,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来客。塔顶房间中央,一本青铜古籍悬浮在光柱中,书页无风自动。
当莫临渊靠近时,古籍突然翻到某一页。泛黄的纸页上,一幅插图正在蠕动变化——数百个金色小人被锁链缠绕,组成巨大的轮盘。轮盘中央坐着模糊的身影,手中握着的武器与玉雷双刃极为相似。
"《轮回纪年》第七卷。"云无月的声音带着某种莫临渊从未听过的颤抖,"记载着天道如何用轮回者维持世界平衡。"
雪影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插图中的金色小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爆裂,化作光点被中央身影吸收。与此同时,莫临渊胸口的印记突然剧烈灼烧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他撕开衣襟,惊骇地发现印记周围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正缓慢地向全身蔓延。
剧痛中,他注意到自己左臂内侧浮现出一道与雪影颈部极为相似的金色疤痕。小兽跳上他的肩膀,当两道疤痕相触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如利剑般刺入脑海:
——第三世的雪山之巅,幼小的时空兽被金色锁链贯穿躯体,发出凄厉的哀鸣。
——年轻的自己挥刀斩断锁链,却在兽颈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风雪中,沾血的手指在雪地上画出古老符纹:"以此为契,同生共死..."
"往生契约复苏了。"云无月割破手指,在空中画出复杂的血色符纹,"现在你能共享雪影的部分能力,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天道对你的锁定。"
符纹没入莫临渊眉心的刹那,他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仅能看见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脉络,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全身缠绕着无数金色丝线,有些深深嵌入血肉,有些则松散地飘向远方。
"因果线。"云无月挥剑斩断几根最粗的丝线,"赵家就是通过这个追踪你。"
塔身突然剧烈震动。青铜古籍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纸页上渗出鲜血,凝结成一个触目惊心的"诛"字。
窗外电闪雷鸣,整片天空变成了暗红色。数十条金色锁链从云层中伸出,如同巨蟒般向地面扫来。一条锁链击中远处的水晶棺群,爆发的金光将数百具棺椁瞬间气化。
"天罚之链!"云无月银剑画圆,展开半透明屏障,"雪影,带他去往生泉!"
小兽的身体骤然膨胀,叼起莫临渊的后领跃向森林深处。在颠簸的视野中,莫临渊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被锁链扫过的树木并未倒下,而是扭曲成跪拜的人形,树皮上浮现出痛苦的面容,发出无声的尖叫。
往生泉是一汪毫不起眼的小水潭,水面漂浮着薄雾。雪影将他抛入水中的瞬间,刺骨的寒意立刻渗入骨髓。泉水突然沸腾般翻涌,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第一世被毒杀时,有人偷偷换掉了那杯毒酒...
——第五世烈火焚身之际,一抹白影不顾一切冲入火场...
——第九世万箭穿心前,白衣女子推开他的那个瞬间...
"这些是...被篡改的记忆?"莫临渊挣扎着想要抓住碎片,泉水却突然变得血红。水底升起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一具与他容貌完全相同的尸体。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棺盖,整汪泉水爆炸般冲天而起,化作血色漩涡将他吞没。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听到雪影撕心裂肺的吼叫,看到云无月冲破锁链封锁向自己奔来。最清晰的是轮回印记传来的低语:"种子...终于发芽了..."
再次睁眼时,莫临渊躺在泉边,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寒冷。云无月跪在一旁,白衣被鲜血染红大半。雪影蜷缩在他颈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手中——玉雷双刃不知何时己经融合为一柄全新的武器:刃身左侧如冰晶剔透,右侧缠绕着跃动的雷光,刀锷处睁开一只紫金色的眼睛,与雪影的瞳孔一模一样。
"往生刃..."云无月咳着血笑道,"历代轮回者中,只有三人能唤醒它。"
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莫临渊握紧新生的武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刀锷上的眼睛突然转动,看向某个方向——地平线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城池的轮廓。
"洛京。"云无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监察者总部所在。"
雪影虚弱地叫了一声,往生刃上的眼睛随之闭合。莫临渊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上的金色疤痕己经蔓延成树枝状的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发光。
"三天。"云无月挣扎着站起来,"往生刃的觉醒期只有三天,之后天道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
莫临渊望向血色未褪的天空,将刀刃横于胸前。光滑的刀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左眼己经变成与雪影相同的紫金色,眼底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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