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下来的克隆体蜷缩在安全屋角落，像一群受惊的幼兽。最年长的那个——X-7——正用指尖蘸水在地上画着复杂的星图。云晚蹲下身，发现他描绘的正是南极洲的轮廓。
"那里有光。"X-7的声音像老旧的录音带，带着电子杂音，"很多很多光，在冰层下面。"
顾淮瑾的战术平板突然收到加密文件。解压后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数百个培养舱在冰蓝色大厅里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悬浮着沉睡的舞者。镜头扫过最近的标签——SWAN-01-47。
"沈念薇的第47号备份体……"云晚的指尖发冷，"他们建立了完整的克隆军团。"
X-7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机械般复述："当主脑苏醒，所有夜莺都将成为提线木偶。"
艾琳娜曾在酒醉后提起过一段往事。
三年前的极夜，她在南极科考站听到冰层下传来歌声。当地向导脸色大变，说那是"被冰封的女巫在召唤舞伴"。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早期实验体的哀鸣。
艾琳娜的假肢摆在手术台上，钛合金外壳在紫外线照射下显现出细密的刻痕——是摩斯密码。顾淮瑾用纳米刀撬开膝关节处的暗格，取出一枚微型储存卡。
"她什么时候……"云晚想起艾琳娜总在调整假肢的动作。
"第一次见面。"顾淮瑾插入读取器，"她撞你那下就是在传递警告。"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一座冰下建筑的立体模型。某个房间被红标注明：主脑室。设计图角落标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备注：
"需SWAN-01+SWAN-13+SWAN-09基因共鸣启动"
"他们需要三个人的基因？"云晚皱眉。
顾淮瑾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黑血。他锁骨处的羽毛胎记己经溃烂发黑，像被火烧过的纸。
"不。"他擦去嘴角的血，"是需要三个人的尸体。"
黎夜在镜前为X-7梳理头发。两个少年通过镜面反射对视，忽然同时开口：
"我们共享记忆。"
X-7的指尖点上太阳穴："这里装着所有死去兄弟的经历。"他拉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条形码，"包括被做成标本的X-13B。"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起一段陌生记忆：
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将蓝色药剂注入培养舱。液体中的少年突然睁眼，挣扎着拍打玻璃。舱外，云霆冷眼看着监控屏幕上的脑波图谱——某个频率与许星辰死亡当天的记录完全吻合。
"他们在复制死亡瞬间的神经信号。"顾淮瑾的战术笔折断在掌心，"用痛苦作为控制媒介。"
投影突然切换至南极基地的实时画面：某个透明穹顶下，数百名舞者正整齐划一地跳着《天鹅湖》。他们的眼睛都是相同的冰蓝色。
顾淮瑾的病情恶化了。羽毛胎记的溃烂蔓延至胸口，每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云晚为他注射镇痛剂时，发现他后背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纹路——和克隆体们如出一辙。
"共生链接的反噬。"他苦笑着卷起袖子，"每次使用能力，纳米机器人就会多侵占一些器官。"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金发小女孩（沈念薇备份体）骑着改装摩托撞进仓库，后座绑着昏迷的艾琳娜。她的白裙染满鲜血，怀里却紧紧护着个音乐盒。
"礼物。"她将音乐盒塞给云晚，"用星辰的头发做的共振器。"
盒内是缕金发编成的DNA链模型，旁边刻着五线谱——正是"摇篮曲"的完整版。
云晚在X-7的帮助下，将音乐盒接入战术平板。声波图谱与《陨星》终章舞步重叠后，投影出南极基地的完整通道图。
七个克隆体突然列队站好，动作整齐地撕开上衣——他们胸口浮现出荧光路线标记，拼合后竟是基地的通风系统图。
"蜂群记忆。"黎夜抚过X-7的条形码，"我们生来就是活体地图。"
顾淮瑾突然呕出大口黑血。羽毛胎记爆发出的不再是金光，而是诡异的蓝焰。他的虹膜泛起数据流般的微光，机械地念出：
"Phase 4最终阶段己激活。所有单位，向主脑集合。"
艾琳娜在这时醒来。她失去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挣扎着爬向云晚：
"不是控制……"她咳着血沫，"主脑要的是……进化！"
金发小女孩突然开始唱歌。那是"摇篮曲"的最后一段歌词——
"睡吧，战士，当你醒来时——"
全息投影炸成雪花点，组成张巨大的人脸。
那是年轻时的云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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