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一站又一站的停歇，到达家门口的站点时己经过了十一点。
还去吃了顿夜宵才回家，洗漱后便也快凌晨一点了。
黄偲偲将珊瑚绒的睡衣外套往椅背上挂，掀开被子往床上躺。
布料在窸窸窣窣中漫出暖意，伸手从床头随意扒拉了个玩偶过来，抱在怀里。
床边的闹钟滴滴答答，想起与蒋景山说好了这周末不读书，又起身将闹钟关了去。
或许是这半年来熬习惯了，倒没能马上睡着。
她平躺着望向天花板。
……
父母双亡，准确而言，整个世界对她来说像是一片是没有回声的旷野。
不知是否是举世无亲的原因，她好像……
比想象中更依赖蒋景山。
她不知道这样对与不对，也害怕自己会变成一株菟丝草，更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蒋景山产生麻烦或困扰。
……
黄偲偲翻了个身，将头往枕头里埋。
这胡思乱想的毛病，这么多年真是改不了一点。
——
蒋景山就散漫得多，这老熬夜人了，洗完澡习惯性往沙发上栽，先来把游戏。
再回过神来，己经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划灭手机屏的瞬间，蓝光在虹膜上蚀刻出《纪念碑谷》的残影。
他起身提起脏衣篓往洗衣机处走，滚筒洗衣机感应到人体移动自动弹开舱门。
拎起藤编脏衣篓最上方那件灰卫衣，防水面料残留着融雪的冷冽气息。
蒋景山鬼使神差的拿起来抖了一抖。
粉色丝绒小方盒从口袋中滑落，砸落在地毯上。
盒子受于重力被弹开，从里头掉出一块和田翠青玉镯。
沉闷的声音让蒋景山心猛地一紧。
生日礼物忘记送了……
——
生物钟使然，即便早晨的闹钟己经提前关闭，黄偲偲还是在凌晨六点便准时睁开眼睛。
不过又马上闭上了。
再次醒来，太阳己经升到正头顶上。
她悠悠起身，洗漱完往对门的蒋景山家走。
密码这么多年来都没变化，自己开锁进了屋。
蒋景山房门紧闭着，客厅中除了沙发上的靠枕有些凌乱，其他都还保持着蒋景山离开时的样子。
她敲了敲房门，见里头没反应，便自己按下把手。
“下午三点了。”
其实才正午十二点半。
黄偲偲走到蒋景山床边。
正午的日光斜斜切过窗帘褶皱，在蒋景山侧脸上投下浅金色波纹。
蒋景山的右臂虚搭在皱起的被角上，空调吹出的暖风掀起他额前碎发时，黄偲偲注意到他左耳垂有枚朱砂痣。
那颗红点随着呼吸起伏忽明忽暗。
仿佛被晨露压弯的罂粟花苞，正在酝酿绽放的时机。
黄偲偲伸手点了点，见床上的人没反应，便也没再捣乱，百无聊赖间拿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搜索词条。
左耳耳垂长朱砂痣。
屏幕的光映在脸上，黄偲偲的指尖在搜索结果上轻轻滑动，低声嘀咕着念出百度得来的搜索结果。
“财富旺盛…”
“贵人运势…”
“感性且浪漫…”
“生命力旺盛…”
“福禄双全…”
……
好痣啊。
“嘀咕什么呢？”
蒋景山的声音从被褥间溢出，带着初醒的混沌。
黄偲偲闻见声响，连续晃了又晃蒋景山的肩膀。
“你要起床了没？”
蒋景山没立马起身，初醒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今儿想去哪玩？”
“……”
鲁山能玩的地方其实不太多，黄偲偲回来三年，其实也没怎么在鲁山逛过。
黄偲偲的指甲轻轻叩了叩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问道：“你这次回鲁山就只有陪我这一件事情吗？”
“对啊。”
蒋景山下意识回答，迷迷糊糊间又想起一件早几天被他抛在脑后的事情。
“不对……”清醒了半数，蒋景山坐起来抬手揉了揉脑袋。
蒋景山话还没说完，空寂的房间内便响起电话铃声。
插着充电的手机就躺在黄偲偲手边。
“谁啊？”蒋景山问道。
黄偲偲瞧了眼备注，屏住呼吸，将手机拿起来往蒋景山方向递。
“你妈妈。”
蒋景山打开免提，又将手机放回桌子上。
“早上好啊傅总。”
蒋景山声音中清晰可见的含糊低沉，傅盼芙一听便知道是刚睡醒。
傅盼芙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不像刚睡醒，却也是毫无波澜的模样。
“刚睡醒，你是猪啊。”
“那咋了？”蒋景山不太客气的反问。
黄偲偲蹲在一旁，不敢有一点动静。
蒋景山瞧着有趣，笑着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颊。
对头传来的声音沉稳利落，好似未夹杂任何情绪。
“委内瑞拉那出了点事，你爸刚好在那边，现在暂时被通讯管制了，这几天尽快去把姚阳坊那房子收回来。”
蒋景山看了眼床边的黄偲偲，垂眸道：“行。”
……
傅盼芙来去匆匆，没说几句电话便挂了。
黄偲偲好奇问道：“通讯管制是什么？”
“总的来说就是断网、屏蔽信号这种。”
“会有危险吗？”
“看情况吧。正常来说是没什么事的，就没网一段时间。”
老爷子出事儿那段时间，蒋恒那边就是通讯管制。
蒋景山在医院走廊里打了上百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气的想上朋友圈给他发条讣告。
……
黄偲偲又问：“你要去把姚阳坊那套房子收回来吗？”
蒋景山点点头。
“你爸爸在的话会比较麻烦吗？”
蒋景山弯唇，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蒋恒断联的话，处理闵湘云自然会简单些。
毕竟，断线木偶才好拆关节。
黄偲偲点点头，“那你下午就去吧，我们明天再出去玩。”
“那你呢，干嘛去？”
“我留家里读会书吧。”
今早睡到太阳晒屁股，到现在都没碰书本，感觉有些罪恶感。
蒋景山伸出食指责怪似的推了下黄偲偲的额头，一字一句“不行。”
“说好了这几天不读书，不信守承诺，打屁股。”
“……”
“不然就跟我一块去吧？”
“不要。”黄偲偲摇摇头，“那是你的家事，我掺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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