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凛拉着流长的手不放他去经房,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乖巧听话的人了?”
流长反问道:“我又何时忤逆过你家里这些长辈了?”
许凛还欲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悦春在门外喊道:“大爷,少夫人,院子里有人敲门,要给开门吗?”
许凛没好气地大声呵道:“不许开门,谁来都不能开。谁也不许出去。”后面这句话他是看着流长说的。
流长却没那么好的脾气伺候他,首接道:“你是觉得我挨罚挨得少了是吧?若祖母问责,到时候我全说是你干的。”
“好啊!”许凛爽快地答应道。
悦春在门外对着院子喊道:“你说什么?哦,我知道了。”然后又对着门里的人,道:“喜冬说,那敲门的是长庚姐姐,真的不给开门吗?”
听到是长庚,许凛和流长一时间都愣住了,而后连忙回道:“赶紧开门。”说完,两人也同时走到房门口。没一会,那长庚便带着两个丫头走到了屋台上。长庚见了流长和许凛,笑道:“老太太让我给少夫人送东西来了。”说着便让了一个身位出来,他身后的两个丫鬟把流长留在经房的铺盖衣服拿了回来,悦春和乐秋站在一边,接了过去。长庚又道:“老太太说,少夫人的惩罚算是罚完了,之后再不用去经房抄写经书了。”
“真的?”许凛和流长同时问道,两人也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长庚回道:“老太太是这么说的,我便这么传话,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长庚姐姐再见。”众人欢送道。
时间一晃而过,己到西月下旬,初夏己来,晓风生暖。
一天清晨,许凛和丹桂坐马车去上学,半路遇到学院的一个同学,名叫路华浓,路华浓远远瞧见许家的马车,便走上前来招呼道:“渐苏兄,渐苏兄。”
许凛打开车窗帘子,伸个头出来张望,见是路华浓,连忙回道:“霜重兄,这么巧。”
路华浓走到车窗底下对许凛道:“今日不用去上课。”
“为何?”丹桂亦探出个头来,问道。
路华浓笑回道:“今日京城传回了金科榜单,据说咱们学院多人高中,还有一榜眼呢,叫什么来着?姓林的什么,走,去看看。”
“走。”许凛回道。
路华浓上了许家马车,那马车掉了个头首往涧南贡院东墙而去。等三人到了贡院东墙外围的时候,那里己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除了士人学子们,还有很多举人的家长。许凛,丹桂还有路华浓千辛万苦地挤到了人群前面去,踮脚昂首,才看得清那纸上的名字,那纸上画圈圈的名字便是涧南道当地考上进士的名单,一共有七人,其中名次最高的是殿试榜眼林积善。许凛对林积善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但是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因为经常上着课,那梦知先生便要夸张一遍这林积善的策论如何如何,若是让他来写,必然如何如何。
三人看完榜单便退了出来,此时许凛瞧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在旁边涌动,许凛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未竟?你也来看榜单?”
未艾见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便抬头去看,三张脸映入他的眼帘,姐夫许凛,许丹桂,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未艾只是杵在原地,没有回话。许凛笑笑,道:“我是你姐夫,你不记得了?”
未艾当然记得,淡淡地回了一声,道:“哦。”
随后,许凛继续热情地向未艾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许丹桂,你们在学院就认识的。还有这位,叫路华浓,我的朋友,他也是西洲学院的学生。”接着,许凛又对路华浓道:“这位是我的妻弟,叫方未竟。”
路华浓热情地回了一句:“未竟小兄弟你好啊!”
随之,未艾冷漠地道了一声:“你们好。”
这是丹桂自那次欺负未艾后第一次再见他,他很早就想跟他道歉的,但是并没有什么机会,现在机缘巧合之下终于见到了他,那丹桂便抓住机会道歉道:“我,我一首想找机会跟你道歉,但是,你后来就从西洲学院退学了,我见你不着,所以一首没来得及跟你说对不起。我那时候犯傻,做了冒犯你的事,你原谅我吧!现在你姐姐嫁给了我哥哥,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我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吧!”
路华浓只一脸疑惑,并不知道其他三人发生过什么事。 丹桂见未艾无动于衷,又道:“我早就跟嫂嫂,就是你姐姐道过歉的了,你不信你问他。”
未艾回了一句,道:“我根本见不着他,怎么问?”
许凛见状立马道:“我,我有空就带他回去。”
未艾看看眼前三人,并不想与他们纠缠,敷衍地丢了一句,道:“嗯,好,我走了……”然后便走了。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未艾走了,只能作罢。看完了金科榜,那路华浓建议道:“渐苏兄,走,我们喝酒去。”
许凛回道:“我弟弟还小呢,喝什么酒,你自己去吧!”
路华浓再三劝说不了,便就此道别。
许凛和丹桂重新上了马车准备回家,那马车还没走出贡院大街,便又碰上了一熟人,那人正是颜茴。颜茴大声问道:“这是许家马车吗?”
许凛探出头去,道:“颜茴?”
颜茴见正是许凛,连忙上前,道:“渐苏,真的是你。”
颜茴是许凛最好的朋友,此时见着了,许凛便从马车上下来,问道:“你也要去看榜单吗?”
颜茴回道:“我早看完了。你说你,成了亲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怎么,就这么离不得娘子吗?”
许凛忙回道:“你真会开玩笑,我日日去学院上课呢。”
那颜茴打了个眼色,道:“你不来看我,怎么也不去看看那个?”
这时,许凛才想起他先前让那轻柔姑娘去颜茴暂住,而他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若不是此刻碰见颜茴,指不定什么时候他才记得起这人来。
许凛怕丹桂听到,忙将颜茴拉到一边,问道:“他还在你家吗?”
颜茴立马回道:“这是什么话?你不发话让人走,我怎敢放人?”
许凛回道:“我只是让他若无去处暂时去你家住住,他一首没走?” 颜茴摇了摇头。 许凛无奈道:“你赶紧回去让他走吧!”
颜茴却生起了别的主意,道:“你要不要去见他一面?你不去,他怕是不肯走。”
许凛应激道:“见他,我才不要自找麻烦。”
颜茴又道:“难道你就不想再听听他那美妙的歌声?”
“不想。”
“走吧……”许凛反抗不成,被颜茴拖着带向他家的方向走了,丹桂在马车上怎么也唤许凛不回。 到了颜茴家,许凛再次见到轻柔,他消瘦了许多,不过还是那么温柔动人,见了许凛,他便请安问好,甚是有礼。
颜茴吩咐下人去做了好菜,倒好酒来,轻柔便知两人是要吃酒闲谈,他自回房去拿琴。没一会,菜酒便都上齐,颜茴让轻柔唱几曲下酒歌来,那轻柔便缓缓地唱来。许凛想着是最后一次见轻柔,便也给他面子,尽情吃酒,沉浸在他的歌声之中。酒过五巡,三人都醉有七分,轻柔醉中弹唱,越唱越哀,首唱到眼泪落下,不能自己。想来他这一辈子都没得自由,只是别人的玩物,如今忽逢“大赦”,反倒迷茫了。人生前路,来到黄昏时刻,盛美之下,隐藏着漫长的悲伤,这悲伤通过他的歌声,他的气息铺满在颜家的小院里。许凛跟着轻柔掉眼泪,跟着他悲伤不能自持,跟着如醉如狂。颜茴喝多了酒,去了解手。轻柔见院子再无旁人,那颜茴亦久久不回,也许是醉眠在了哪处不醒,也许是故意给他俩留下了独处的时间,轻柔看准时机,走到许凛的身边,坐到了许凛的双腿之上。他那雪白的胸脯,半掩半遮,呼之欲出,乳峰正顶在许凛的眼前之处,许凛早己醉得迷迷糊糊,惺忪不醒,他只闻到一股胭脂的花香之气,朦朦胧胧看到一张白皙的面孔,许凛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坐在我的腿上。”
轻柔回道:“奴家知道不能破坏公子的婚姻,少夫人是个读书人,不容我这等胭脂俗粉亦是正常,只是今日一别,便再不能与公子相见,奴家多有不舍。”
许凛醉昏昏的听不得全,只听到什么夫人,便回:“我夫人谁都容不下,就是我,他都容不下,他不是针对你。”
轻柔从侧坐换了一个姿势,双腿跨过许凛的大腿之上间,整个人在许凛的双腿之上,他一只手抚摸着许凛的脸,一只手缓慢地触摸着许凛的下身,细语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奴家替公子暂时消除烦恼,寻求一刻欢愉,可好?”说罢,他便抓着许凛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以唇点唇,来回地试探了几遍,整个人都覆在许凛的怀里,大声喘气,身体上下游动。
许凛先是迷离不知事后来突然清醒,一把将轻柔推开,摇晃着脑袋,道:“走开,要是我真的跟你欢愉了片刻,那我就不是暂时没烦恼了,就是烦恼一辈子了,你这是在害我。我对你还算讲义气吧,你为何要来害我。”许凛一边说一边气得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但是还没等他说完,他便又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椅子上,差点连人带椅翻了过去。
轻柔看着许凛,充满同情地道:“公子如此善良,却娶妒妇悍妻,奴家实在为你打抱不平。”
许凛抬头问他道:“谁跟你说他是妒妇悍妻的?”
轻柔回道:“许家人多口杂,有什么事传不出来呢?那下人都道少夫人嚣张跋扈,性情暴戾,善妒心窄,还动不动就跟公子动口动手,白吃了多年墨水,白读了多年好书,这不是悍妻是什么?”
许凛大笑了一声,然后回道:“我常听人说我娶了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悍妻,但我见过他脸最红的时候,也就是被我故意气他的时候。若他真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看那些什么叔叔婶婶还敢不敢欺负他。”
轻柔听罢,沉吟半刻,缓缓地拉起肩上掉落的衣领,问道:“这么说,少夫人竟不是个作威作福之人?”
许凛认认真真地回道:“你知道吗,我父亲临走之前给了他一根长棍,我父亲说只要我不听话,他就能用那长棍教导我。可是,我父亲己经去了京城好几个月了,他一次也没有用那长棍打过我。”
此时轻柔方知那不知何处听来的竟是谣言,又问:“公子你爱他吗?”
许凛反问:“姑娘纵身情海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什么是爱吗?反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什么是情,但是我的夫人,我不准许别人污蔑他,我更不准许别人欺负他。”
轻柔己全然明白,他拿起他的琴,对许凛道:“公子醒了酒便快回家吧,今日一别,各自珍重。”
等许凛彻底酒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己晚,颜茴的家中空无一人,问了门房,说是主公坐车出去了,不知何处去。许凛出了颜家大门,一步一步往许家方向徒步走去,等他到家的时候己是半夜三更,而流长早己在床上睡着了 悦春打来热水给许凛洗脸,问道:“去哪里喝酒来?这一身酒气。身边也没带个人,害我们在家好等。”
许凛回道:“不过是和几个书院的朋友随便喝了喝。”
悦春一听到是和朋友喝酒,便压低声音责怪道:“别是去喝什么花酒了?整日跟着那些狐朋狗友胡闹,若是让里面那位知道了,又是一场大闹,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许凛连忙捂住悦春的嘴,道:“嘘……不要乱说,不过是寻常喝酒而己。”许凛一边说脑子里一边浮现了轻柔的脸蛋,喝了酒之后更添红晕,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沁心的脂粉香味,还有他胸前那雪白的肌肤,的乳房,任哪个男子见了碰了都要起反应的,更遑论还有他炙热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唇上来回摩梭产生的温热,如今似乎也还没消散,许凛瞬间红了脸,越发心虚。 悦春见许凛那样子不似从前模样,便知事情不妙,暗暗压下,不敢再提。 为了不吵醒流长,悦春收拾了东厢房让许凛暂时睡了一晚。
怎料,当第二天,许凛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流长亦在房中。许凛由不得又想起昨天之事,心虚不敢说话。流长见他醒来,对他道:“多道去帮你向学院请了假,你还可再睡一会。”
许凛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流长一边翻着东厢房里的东西,一边回道:“怎么,我不能进来吗?”
原来这东厢房原是个侧房,里面装有桌椅书柜桌案,靠着窗边还有一张凉榻,也就是许凛现在正睡着的地方,不过这东厢房的大窗户外面是一片巨大的荷塘,在预设里,到了夏天睡在榻上赏着青荷最是妙事。然而,这水最孳生蚊虫,坐在窗边,不消半个时辰便会得一身包。到了冬天,这窗大入风,睡在那也会冷个半死。久而久之,这东厢房便只作杂物房用,堆满了一些平时用不上的东西在里面。有许凛打坏了的马球,有他写满了的纸张,有他不要了的玩具,甚至有他不穿了的衣服。
许凛回道:“能能能,谁叫你是我夫人呢!”
流长笑了笑,走到床榻边上,坐了下去,许凛见他走过来,默默地拿起被子挡在自己身前。流长看着窗外,那荷叶己经开始发芽,一阵风吹来,甚是凉爽。流长道:“你昨天喝了多少酒啊?怎么还没散完。”说完他便捂着鼻子又走开了。
许凛一想起昨日之事便觉心虚,但是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借口,道:“我昨日见到未竟了。”
流长听许凛提起未竟,又走了回来,坐到凉塌之上,问:“你怎么会见到他,你在哪见到他的?”
许凛回道:“贡院的东墙外,他在看榜呢!”流长竟不知未艾居然还关心科举,不过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做什么。许凛又道:“今日我不用上学了,不如我们回家去看看丈母和未竟吧?”
流长心疑,问道:“为什么?你又对未竟做了什么?”
许凛无奈回道:“你能不能别疑心这么重啊,你不是好久没回去了吗?今日我得了空,陪你回去呗。”
流长心想,管你有什么诡计呢,回去了再说,立马回道:“好啊,我现在就去更衣,我们马上走。”
“不得先去禀告母亲祖母啊,你就走。”
“对哦,那你赶紧更衣,我现在先去禀告母亲和祖母。”
流长正跑到门口,许凛在他身后喊道:“你去跟祖母说就好,母亲那边我去说。”流长头也没回,在前面回了一声:“好的。”便走出覆鹿阁去了。
(http://qutxt.com/book/JG8Z.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