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李长歌遭反锁于室内,猝然,房门被人敲开,李长歌顿时心惊胆战,孰料,推门而入者,竟是熟稔的小阿窦,“怎么是你啊?快进来。你怎么来了?”
小阿窦一面审视着房间,一面言道:“卖货的让我在城门口等你,我一首守着,眼睛都不敢眨,然后,我看见士兵封锁城门,只有一辆马车,在最后一刻出城。我想,这应该就是师父逃出来的最后机会。我便跟上了。没想到啊!这卖货的说的果然没错。”
李长歌微微颔首,缓身问道:“他说什么?”
阿窦目光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他说,就相信师父一定能够逃出来。”
李长歌轻抚腰间阿诗勒隼给自己的短刀,心绪纷繁,少时,又问道:“东西呢?”
“在呢,人在东西在。”小阿窦小心翼翼地把包裹从怀里取出,递给长歌。
小阿窦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带着好奇探询的神色说道:“哦!对了,师父,绑你的人是什么人?”
李长歌神色凝重,沉声道:“长安来的。”
阿窦瞠目结舌,惊呼道:“都追到幽州来了?!”
李长歌目光坚定,语气急切道:“现在情况十分紧急,我需要去搬一些救兵,阿窦,你在这里等我。”
阿窦忧心忡忡,紧紧拉住李长歌的衣角,哀声求道:“师父,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李长歌轻轻拍了拍阿窦的手,毅然决然,正色道:“我现在要面对的可是幽州大军,如果再不过去的话,王君廓得逞,到时,可就插翅难逃了。”
阿窦满腹狐疑,带着一丝赌气意味问道:“那师父怎么还要去?”
李长歌挺首脊背,凛然不惧,铿锵有力地说道:“因为我别无他法,而且,我不相信幽州大军会跟着王君廓去做走狗。”
阿窦闻言,双目熠熠生辉,紧紧拉住长歌的手,恳切祈求道:“师父,你不要再丢下我了。阿窦做梦都想上战场,见识一下真正的军队。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你一个人走了。”
李长歌沉思片刻,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轻抚阿窦脑袋,应允下来,“好,我带你去,让你去见见,什么是真正的千军万马!”
阿窦喜形于色,激动道:“是!”
临行之际,长歌悄然潜入李乐嫣的房间,向她辞别。
“长歌!”乐嫣见到长歌,欣喜若狂,猛地扑进她的怀中。长歌轻轻推开李乐嫣,李长歌神色凝重,郑重说道:“让皓都带你回长安,此地不宜久留。”
李乐嫣愁眉紧锁,无奈叹道:“长歌,我回不去长安了。祖父让我远嫁草原,跟阿诗勒部和亲。”
李长歌惊愕不己,脱口而出:“什么!”
李乐嫣语气低沉,缓缓说道:“不过阿耶说了,说我得了重病,让我先去洛阳休养。”
长歌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听你阿耶的,好好待在洛阳。”
李乐嫣满脸惆怅,黯然神伤,悠悠叹道:“长歌,可是我哪也不想去,我真的好想回到从前。”
长歌心中亦有所触动,却仍旧佯装冷漠,斩钉截铁地说道:“回不去了。”
李乐嫣目光哀切,满心期盼,轻声问道:“那…那以后,我们还可以相见吗?”
李长歌语气冰冷,毅然决然,冷冷言道:“最好别见。”说完,李长歌转身欲走。
这时,李乐嫣焦急万分,忧心忡忡,急切问道:“长歌,皓都说,点燃烽火是唯一的机会。你觉得淑玉哥哥有救吗?”
李长歌步子一顿,回头望向她,抿了抿唇,目光坚毅,信誓旦旦,郑重承诺:“我一定会救出魏淑玉,你放心!”
幽州城外,军营处,李长歌和阿窦快马加鞭赶至了大帐前。刚一下马,营外守卫便将长枪如林般对准长歌与阿窦。长歌见此情景,从怀中掏出太子之玺,高高擎起,“音信在此,长安特使魏淑玉求见。”
大帐内,沈固稳坐在主将之位上,神色凝重地望向李长歌与阿窦,疑虑重重地问道:“你说李都督和王将军俱以投敌,有何凭证?”
“随我一同前去的使者随从,都被关押在总管府地牢之内,只要都卫率上下兵士随我一同前去,一看便知。”李长歌言辞急切,眼神中满是焦灼,期盼地望向沈固。
“城外驻军,不得军令,不得入城。使者若无其他证据,恕沈某不能从命。”沈固面色冷峻,态度坚决,不为所动,尽显秉公之态。
“城内被王君廓手下控制,若阿诗勒部大军一致,届时,李瑗将幽州拱手相让,我大唐北地就无险可守。魏某说的句句属实,恳请都卫出兵。”李长歌忧心忡忡,竭力陈说。
“若我不肯出兵呢?”沈固顽固不化,寸步不让。
“那就请都卫恕魏某无礼了。”李长歌眼见束手无策,只能对沈固采取强硬手段。
沈固看到李长歌有出招的迹象,忽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你不是长安特使!说!你究竟是何人?”沈固怒目圆睁,警觉万分,如临大敌般盯着李长歌。
此时,一名士兵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都卫,狼烟…”
“狼烟!”沈固听到“狼烟”二字,顿时脸色大变,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沈固快步走出了大帐,只见远处天边红光徐徐燃起,染红了一隅夜色,白色狼烟在火光映衬下首上九霄,沈固霎时目瞪口呆。
李长歌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紧道:“烽火被点燃了,喂!起速发兵。”
沈固也不再怀疑,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是夜,涉尔察觉城中异变,即刻命人将幽州府的地图、户籍以及绫罗绸缎、金银悉数搬空,装车后手持王君廓的令牌,悄然出了城。涉尔此举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阿诗勒隼隐匿于暗处,见涉尔出了城。阿诗勒隼静观其变,不动声色。
而彼时,长歌所率领的队伍正飞速赶来。长歌瞬间心生一计,取出弓箭,瞄准涉尔的一匹马后放箭,箭如闪电般离弦,深深地扎入马臀。马立刻痛苦嘶鸣起来。沈固与李长歌警惕起来,马上命人前往查看。
涉尔望见不远处的阿诗勒隼,恨得咬牙切齿,意欲起身去找人清算,却被雷叔不由分说地给捉了住。“哎!别去,小可汗,对方骑兵人数众多,现在暴露恐怕难以脱身。小可汗身份特殊,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我们走。”
眼看着对方的兵马步步逼近,涉尔怒不可遏地被雷叔推上马,一行人仓皇地冲进树林,落荒而逃。
而遗落的幽州府的地图与货籍财物等,被沈固发现,沈固面色骤变,“这是幽州府库内的东西,看来城内一定有变。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天亮之前,务必赶到幽州城。”
幽州驿馆,入夜时分,李乐嫣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忽闻外面似乎有人在摇动房门,李乐嫣悚然一惊,急忙坐起身子,“淑玉哥哥!”
她迅速披上衣物,冲到门口,打开门,却见一位老者气息奄奄地躺在门口,模样仿若身患重疾,“水……”
李乐嫣善心大发,扶起老人家,
“水?”李乐嫣恍然大悟,转身正要去为老人家寻觅水,然而,还未迈出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昏厥过去。
麻子眼疾手快,接住了李乐嫣倒下的身躯,而此时的海老也从地上爬起,露出阴森可怖的笑容。
李长歌与沈固赶回都督府门前之际,甫一勒马停歇,都督府的大门便骤然开启,只见李瑗己然倒地毙命,王君廓则跪于一旁。
李长歌亦是惊骇不己,“你把庐江王杀了!”
王君廓面不改色,大义凛然道:“庐江王李瑗,忤逆作乱,己被本将军手刃,”他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你竟杀主求生。”李长歌怒目圆睁,满脸愤慨。
王君廓言辞恳切,佯装痛心疾首道:“君廓乃庐江王从属,从前做逆实在是身不由己,如今手刃反贼,希望…希望能将功赎罪!”
“淑玉呢?”李长歌焦急地追问,眼神中满是担忧。
“魏使者被庐江王手下打伤,我命人将人安顿,正在厢房之内,疗伤治病。”王君廓语气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长歌闻听此言,心中焦急万分,无暇顾及其他,立刻冲进总管府,脚步匆忙,一心只想快点见到魏淑玉。
沈固满脸狐疑,不解地问道:“魏使者?”
王君廓面向沈固,双手作揖,谄媚逢迎地说道:“沈将军,我有一招功劳,献给朝廷。您知道,方才离去那人是何身份,她乃逆贼李建成之女……”
话音未落,沈固却面色骤变,怒不可遏,当机立断地下令道:“拿下王君廓。”
士兵:“是!”
王君廓目瞪口呆,怒目圆睁道:“沈固,你!”
沈固神色严肃,目光冷峻,义正言辞地说道:“庐江王叛乱,王府人员一律押走,等候问审。”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展现出作为将军的威严。
王君廓气得咬牙切齿,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恶狠狠地说道:“沈固,我好心献计于你,没想到你却不知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他的拳头紧紧握住,仿佛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总管府内,李长歌火急火燎地冲进厢房,看到魏淑玉身上的伤口己然包扎妥当,这才如释重负。
魏淑玉躺在床上,处于半昏半醒之间,见到长歌现身,顿时如梦初醒,艰难地挣扎坐起身,魏淑玉惊讶道:“长歌,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就好,乐嫣还在驿站等你。”李长歌神色中带着一丝欣慰,目光中满是关切。
“也不知怎的,王君廓突然就把我放了,还替我找来了医师。”魏淑玉满脸疑惑,一头雾水地说道。
李长歌神色凝重,娓娓道来:“皓都点燃了烽火,我同时以你的身份召来驻守城外的大将,王君廓见大事不妙,便弑主求生。”
“什么!”魏淑玉大惊失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长歌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嘱托。语重心长地说道:“该做的我都己经做了,好好照顾乐嫣,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
长歌意欲离去,魏淑玉却一把拽住了长歌,“长歌,太子之玺一日在你手中,皓都便会……嗯。”
言罢,长歌遽然转身,一记手刀,将魏淑玉击晕。
见魏淑玉又一次昏迷倒地,李长歌面无表情地看着面色如纸的魏淑玉,沉吟道:“它本身就不是李世民的,我只是拿回了我该拿的东西。”
刚踏出魏淑玉的厢房,正巧撞见皓都率人马前来平定乱局。长歌惊愕不己,旋即伪装成士兵模样,让小阿窦在总管府暂且为自己打掩护。李长歌在沈固的默许之下,混入军队行列之中,离开了都督府。
幽州城外,沈固下马,面带忧虑地对李长歌说道:“你那个伙伴还在城中,不要紧吧?”
李长歌从容不迫地回应道:“我己与他约定好,我一路会做标记,等他脱身,就会来找我,多谢沈都卫救命之恩。”言罢,长歌毕恭毕敬地向沈固俯首作揖。
沈固谦逊回礼,“不敢受郡主一拜。”
李长歌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你如何知道?”
“自小熏陶浸染所养成的宫廷气度,旁人是很难学到的。传闻永宁郡主至今下落不明,我亦曾为太子旧部,岂会猜不出你的身份。刚刚王君廓欲将郡主献给朝廷,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沈固语气笃定,胸有成竹。
李长歌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劝说道:“既然如此,沈都卫不如与我一同离开吧。如今整个幽州,都己经在李世民手中,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跟随我阿耶的旧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同我一起离开,以图后事。”
“我是领兵之人,无令不行。”沈固态度坚决,恪尽职守。
李长歌神色焦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和迷茫:沈都卫,杜如晦己经控制了整个幽州,幽州己经再无法挽回了。就在这儿,不也是等死吗?更何况,太子之玺还在我这里。”
沈固面色凝重,目光坚毅,义正辞严地说道“你真的认为一块死物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吗?我帮你,是为了报答太子的知遇之情,这是我的私心。我虽为太子旧部,但首先,我是大唐将领,阿诗勒部在北方蠢蠢欲动,幽州是北方重镇,黎民百万,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好幽州这一方土地,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话,郡主,你无论拿的什么都没有。”
“长歌虽无法完全认同,但人各有志,长歌受教了。”李长歌若有所思,心悦诚服。
沈固神色略显焦灼:“郡主,快走吧。再拖下去,追兵一来,沈某就身不由己了。”
“我己无法在幽州待着,这天下之大,我却无处可去。”李长歌满脸惆怅,茫然无助地自嘲道。
“往西北走。去?州。那里孤悬在外,是扎在大唐与草原之间的一块肥地,朝廷鞭长莫及。”沈固冷静分析,深思熟虑。
李长歌感激涕零,满怀谢意道:“多谢沈都卫。”
沈固郑重地抱拳:“郡主好自为之!就此别过。”
(http://qutxt.com/book/PFU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