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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敲响，苏晓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写字楼。十月的夜风己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她裹紧了薄外套，后悔没听同事的劝告带件厚衣服。
"又加班到这么晚？"值班的保安老张从传达室探出头。
"没办法，明天就要交方案了。"苏晓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尖无意识地着右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从大学起就这样。
手机显示电量只剩15%，叫车软件上排队人数显示"68人等候"。苏晓雨叹了口气，决定步行回家。她租住的公寓离公司不算太远，平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只是今晚特别冷。
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苏晓雨拐进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路。这条路要更近一些，但路灯间隔很远，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飘了过来，像是某种花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停下脚步，发现路边有一家亮着红灯的店铺。猩红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招牌上"完美整容院"几个字像是用血写成的。奇怪的是，玻璃门上贴着"24小时营业"的字样。
苏晓雨正打算离开，门却自动滑开了。一股冷风从里面窜出来，夹杂着那股奇怪的香味。
"小姐，需要帮助吗？"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女人站在门口，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她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主治医师"的工牌。
"不，我只是路过..."苏晓雨后退了一步。
"您的皮肤状态不太好呢。"女人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黑眼圈很重，毛孔也有些粗大。我们正在做午夜特别活动，可以免费为您做一次深度护理。"
苏晓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连续加班一周，她的皮肤确实变得粗糙了。那盏红灯忽闪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头有些晕。
"就...就做一次护理？"她听见自己说。
"当然，完全免费。"女人侧身让出一条路，"请跟我来。"
整容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走廊两侧是无数扇紧闭的门，墙上挂满了各种整形前后的对比照片。苏晓雨注意到，所有"术后"照片上的人都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这边请。"女人推开尽头的一扇门。
房间里只有一张手术椅和几台闪着冷光的仪器。消毒水的气味浓得让人作呕，苏晓雨皱起鼻子，又隐约闻到了那股奇怪的腐臭味。
"请躺下。"女人戴上橡胶手套，"我会先为您做个皮肤检测。"
苏晓雨躺下后，女医师调整了一下手术灯。刺眼的白光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冰凉的凝胶涂在脸上，接着是某种仪器在皮肤上滑动的声音。
"您有一张很特别的脸。"女医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尤其是这颗泪痣，很罕见。"
苏晓雨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像是被冻住了，动弹不得。恐惧开始蔓延，但身体却无法移动。
"别紧张，只是常规护理。"一根针头刺入她的太阳穴，疼痛转瞬即逝，"这样您就不会乱动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像是一场噩梦。苏晓雨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脸上游走，时而冰冷，时而滚烫。她听见剪刀的咔嚓声，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动静，还有女医师不时发出的满意低语。
"完美...真是太完美了..."
当苏晓雨再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时，她几乎是跳下手术椅的。墙上的时钟显示凌晨三点，她己经在这里待了将近三小时。
"感觉怎么样？"女医师递给她一面镜子。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确实容光焕发，皮肤白皙透亮，连黑眼圈都不见了。但当她凑近看时，发现右脸颊上多了一个深深的酒窝——她从来就没有酒窝。
"这..."
"这是我们的小礼物。"女医师打断她，"现在，您可以回家了。"
苏晓雨逃也似地冲出整容院。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路灯不知何时全部熄灭了。她一路狂奔回家，进门后立刻锁上了所有门窗。
浴室里，她对着镜子反复检查自己的脸。那个酒窝确实存在，在她不笑的时候也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当她用手指按压酒窝时，皮肤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天来取你的脸。"
苏晓雨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她冲进卧室，用被子裹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窗外的树枝在风中摇曳，影子投在墙上像是一只只伸向她的手。
一夜无眠。天亮后，苏晓雨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检查自己的脸。酒窝还在，但似乎比昨晚浅了一些。她试着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个恶作剧，那个整容院可能用了什么特殊手法暂时改变了她的面部肌肉。
公司里，同事小林惊讶地看着她："晓雨，你今天气色真好！去哪做护理了？"
"就...随便找了家店。"苏晓雨含糊地回答，下意识用手挡住那个酒窝。
午休时，她打开社交媒体，发现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她不记得发过的动态："新面孔，新生活。"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影站在某栋建筑前。
苏晓雨的手指僵住了——那栋建筑正是昨晚那家整容院。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小林凑过来，"咦？这不是你吗？"
"什么？"苏晓雨声音发抖。
"就昨天啊，我加班到八点多走的时候，看见你站在公司后门那条路上。"小林指着照片，"你穿的就是这件外套，我还奇怪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晓雨浑身发冷。昨天八点她明明在会议室赶方案，从未离开过公司。
下班后，她鬼使神差地又走向了那条小路。整容院还在原地，红灯依然亮着，但玻璃门上多了一张告示："特别招募：面容捐赠者，报酬丰厚。"
苏晓雨颤抖着推开门。前台没有人，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却亮着灯。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听见里面传来女医师的声音：
"这张脸很快就是你的了...再耐心等等..."
门缝中，苏晓雨看见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那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对方没有泪痣，也没有酒窝。
"啊！"她不慎碰倒了门口的消毒瓶。
手术室的门猛地打开，女医师站在那里，这次她摘下了口罩。苏晓雨惊恐地发现，对方的下半张脸布满了缝合线，像是用不同人的皮肤拼接而成的。
"你来了。"女医师笑着说，"正好，她己经开始排斥你的脸了。"
苏晓雨转身就跑，但走廊两侧的门突然全部打开，无数双手伸出来抓住了她。她被拖进手术室，强行按在另一张手术台上。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女医师拿起一支针剂，"你的脸会活在一个更完美的身体上。"
针头刺入颈部的瞬间，苏晓雨看见另一个"自己"坐了起来，正用手指抚摸着她右脸上的酒窝。
"终于..."那个"苏晓雨"笑着说，"我也有泪痣了。"
麻醉剂开始起作用，苏晓雨的世界逐渐陷入黑暗。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女医师温柔的声音：
"晚安，捐赠者347号。明天醒来，你就会拥有一张全新的脸——当然，是别人不想要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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