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转眼昏暗,余辉也不再愿照亮这晦气小村落。
老残废与陈瀚开始动手准备。
实际上他们的准备便是留陈阙与黑棺在外,而他们躲入屋中无论外面发生何动静都不要理会。
老残废感到饶是憋屈:“你留小阙自己在外面这能行?”
“先说他娘亲会不会来,那些东西今夜肯定要来拿人。”
“咱们都躲里头出了事可应对不暇。”
陈瀚则表现得心大,十足信任:
“只要她出现,小阙便不会有任何事情。”
“我们只需顾好自己就成。”
看时辰还未到,陈瀚又推门到黑棺旁。
棺材黑中通红,旧中透着诡异,
细看棺椁微微发颤其内嘎吱......嘎吱......动静如狮虎獠牙磨合。
忽然似枯枝打磨的嘶哑低声自棺材里传出。
“爷.......爷爷”
陈瀚眉心拧结:“又梦魇了?”
嘎吱.......棺盖推开,陈阙满头冷汗坐起,点点头
“我看不清.......有时候梦清,有时迷迷糊糊。”
“这次我好像梦到了我娘。
我没见过她,记不得认不清她,可我的确有娘。”
“又梦到了一尊红袍环目的虬髯鬼神,我......我被祂吃了....”
陈瀚用衣袖一点点擦去他额上汗水,轻声安抚道:
“梦都是反的,不必在意。”
“待会儿,你娘她便来了。”
“小阙你要知道,她不是娘亲,你没有娘亲。”
“无论她怎样呼唤你,切记,谨记不能吭声回应。”
“睡不着你便躲棺材里。”
“这口黑棺保你平安,躲棺里会安稳的。”
陈阙没立马应下,亦有不甘的说:“每年十五,娘亲会来寻我.......以往都是躲藏在黑棺。”
“不论她是与不是,我想见见她。”
陈瀚不急不躁帮他理理衣领,一味地说:
“她不是你娘亲,你没有娘亲。”
“如今的你见不得她,你气数还是太短。”
“躲着吧。”
似是商讨,又似是恳求。
“听爷爷的”陈阙拒绝不了爷爷这样的语气。
陈阙重新躺着,陈瀚盖上黑棺后没第一时间离去。
而是手掌抚着黑棺,眸光失神
“小阙你究竟还要在此沉睡多久........爷爷怕是等不到了。”
“要听话.......要听话啊。”
黑棺中,陈阙闭上双目使心神重新沉浸入那有着众多牌位却无名的诡异祠堂。
走近龛室,大坟将他与牌位分割。
陈阙瞧了眼份上的红香,一根半。
原先烧掉小半的红香不仅复原,而且还多出了半根。
这就是死倒青丝给他带来的气数,一份阴德。
陈阙蛮高兴,又能多活一年了。
这几年间陈瀚总是以各种法子来为他延续气数。
只是何时这份上能插满红香呢。
..........
嚓哒.......嚓哒!
老残废猛地推开门缝厉声
“那东西来了!”
陈瀚拧眉瞥了眼大门紧关的门口,深深留意黑红棺材强行拖着脚步回屋子。
墨青大胆趴在窗户缝观望,本来她害怕得只想用被子蒙着头,但好奇心和嘱托支撑住了她。
她自我安慰,小阙说了事后让我和他讲讲,是为了小阙,才不是不要命。
嚓哒.......嚓哒.....拖哒声到了门前停住。
“赵拐子!赵拐子!”嘶喊凄厉,怨恨。
“赵拐子开门!”
砰!
厚重门板如被什么东西撞开,门栓断成两节。
一双脚先后迈进来。
脚尖点地脚跟诡异抬起,裤腿空荡飘忽忽。
墨青瞧见那双脚呼吸几乎停滞住。
牙子头!
虽然窗户缝仅能看到来者下半身。
她无比确信那是牙子头!
整个村子只有那牙子头好穿长靴,脚掌极大,
她们躲在地窖里朝外偷看时就常常能瞥见那双脚,踩上地窖盖子时的咯吱吱都让人担心木板断裂。
他踮着脚尖,一摇一晃进来,壮胖的身子竟显得轻飘飘。
老残废凑过来问道:“来的是什么?”
墨青压着嗓音惊叫:
“是这帮牙子的头头........可他己经被吊娘吊死了啊,脑袋也被您割下来丢进水塘了。”
“这人是咋走路的?”
“踮着脚,后脚跟不着地。”
“那就对着哩,死了还不消停,你再瞧瞧他脑袋可在?”
墨青将窗缝开大一些,勉强瞄了一眼,
那人后脚跟不着地,胸口往上是碗口大的乌红,泥污,烂肉沾着食肉虫子,蝇虫徘徊。
她惊得缩回脑袋。
“没有头!他果然没有头!”
“该不会是他含怨吊死,如今尸变找我和小陈阙报仇吧。”
“小陈阙还在外面的呀。“
“老前辈?陈瀚前辈?”
墨青见那死而复活的牙子头都快走到黑棺前了,老残废和陈阙又稳坐不动,不免慌张。
躲在黑棺内的陈阙也听出有东西来了,而且那东西就黑棺旁边,
“赵拐子......赵拐子......赵拐子!”
那东西围绕黑棺一声声呼唤,声音愈发逼近犹如是凑在棺材上叫喊。
咚!
咚!!!
黑棺屡遭重击,里头陈阙也躺得不安稳,那东西和发疯了似非要搞这口棺材,
要是能开棺,他一准伸手指向屋子里。
不过那东西也顶多是无能狂怒,这口黑棺他打不开的。
折腾一夜除了能给棺材上点色还能做啥。
那东西动静的停止比陈阙意料要快。
像是一头撕咬猎物的野狗突然撞见了一头大虫,凶戾暴躁一刹那安定。
垫脚的牙子头忽的倒地,原地留有一道飘忽不定丧白人影。
棺椁缝隙有阴冷白光透入,
丧白人影声嘶哑重叠冷厉:
“百无禁忌,阴司有命”
“你........”
话将脱口,丧白鬼影陡然惊悚无比。
白影泯灭,似何事都没发生,愣生生消失。
黑棺内本一片无望墨黑,数缕幽幽青光自缝隙照入,青光无孔不入,道道清幽光华仿佛是女人的十指伸进来。
一轮圆月捅破乌蒙夜幕,月是青的,月心另有一轮苍月,双月相套如人眸。
月心环视,青月曦光普照世间。
整个村子,整个司平县,整片天地都在起伏震动,
天穹轻呢,山河呼鸣,龙蛇起陆。
“小阙”
一道无法想象的女声在院子响起,无阻隔传入黑棺中,亲切且极近,像是司平县被托在手心中对其轻语。
婉柔,似仅剩最后一丝希冀,鬼惑又可怜兮兮的凄惨。
何人听后都不由构想出一位苦寻幼子久久无果的悲怜女性。
陈阙失神不由自主抓向青光,试图握住女人的一根手指,手掌攥紧,只要不挪开就似有一道青光在手心。
窗外一片青幽,
墨青缩在窗后牙齿止不住打颤,如今她脑子异常疼痛鼓胀,
每当她想看向窗外时,浑身毛发都在尖叫,告诫!
绝对!绝对不能看外头!
会死,一定会死!
身子抗拒意志甚至强过她己愿,头一次体会到这般身不由己。
窗外究竟是什么?
小陈阙的娘亲当真来了吗.........
小阙从未见过娘亲的模样
我可答应过小陈阙要帮他看看,回头好告诉他的。
墨青凭借这个执念与自身恐惧抗争,续抱着看一眼就退,看一眼总不至于死的侥幸。
她手慢慢扬起够向窗户,明明手脚脸蛋都没了血色,半身软趴在地即使扒拉窗沿也要强撑着。
老残废睁开空幽眼眶,抽了口烟喃喃:
“怪怪,当真不得了.......这是要把天翻过来啊......老残废这双耳朵都听不清”
“不过似乎在哪听过这声......还不止一次哩。”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哩。”
陈瀚背靠着门板打坐,枯老脸庞僵木整个人入定如僧,不为外面动静所扰。
“老伙计奉劝一句,勿听勿看勿知。”
“听不得........”
老残废拉长嘴角干笑,话意不明
“晚了”
哐当!火星弥漫,烟斗将青石地板砸出黑印,炙热持续熏烧。
老残废笔首身板摇晃两下,双耳喷出血泉,面色刚表现出恐意头颅化作一团血花炸开。
少了一条腿的老头摔倒地上儿,他的血水淹灭了烟斗,火星。
墨青拼尽了全身劲撑起身子勉强把眸子凑到了窗户缝前,脑中只想着瞄一眼记个大概便好。
明亮眼眸倒影一片不似人间青幽光华。
她神情停滞住了,紧接着那张还算俏丽的脸蛋扭曲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表达无法形象表现的表情扭曲抽搐,
不知是恐惧,是震撼,还是其他什么。
啪!
啪嗒啪嗒.........墨青脑袋炸成一堆血浆肉碎黄白如大雨倾盆。
陈瀚半边身子被血色浸染,一颗眼球砸落顺着他衣袖滚落地上最终碰触烟杆。
哗啦....哗啦,空荡荡双袖鼓当当,枯瘦大手挣动,锁链一次次被拉首,桎梏始终困束着陈瀚。
(http://qutxt.com/book/RP2F.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