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涌入主屋，带起彭乔长发。
姜川抓了下姜溪肩膀，转头一脸惊讶：“居然是阴曹大人。”
“早说下官该准备一桌酒席的。”
“粗茶便饭不也挺好”彭乔不等姜川发话，便自来熟一屁股坐下。
“这位是令妹吧？”
“是舍妹姜溪。”
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地如突如其来的乌云。
彭乔歪着脑袋，不遮不掩首勾勾盯着姜溪看：
“眼睛水灵。也难怪你能从百目手里买官。”
“我见其他屋子亮着灯，司平县家中还有谁？”
姜溪小脸僵硬着代为回答：“回禀大人，有娘亲和嫂嫂。”
“就是屋里两位？这吃饭怎么不喊她们？”
姜川叹气眼神低迷：“家妻和家母这几日害了病，整日整日食欲不佳，也不怎么愿走动。请大人见谅。”
“是嘛，还真是不巧”彭乔显得不怎么在意。
姜溪去添了一堆碗筷，彭乔就真的敞开肚子开吃了起来，大半只鸡进了他肚子。
有他在，姜溪和姜川实在吃不下什么东西。
放下碗筷彭乔调笑说了一句：“总是看向屋子里，看来令妹甚是担忧自己的娘亲和嫂嫂。”
“有病总待在屋子里不好，得出来走走。”
“大人言之有理。”
“是吧，来都来了不如让我见见吧。”彭乔陡然起身走向内屋，
姜川，姜溪稍迟一步才惊窜起，他们压根摸不到彭乔要干什么，彭乔每一步都出人意料。
他几步就到了门前，姜溪忍不住出声：“大人！”
彭乔回眸“里面有什么不能见的吗？”
姜川脸色不好：“没有。只是怕内子的病染到大人身上。”
“噢，那就不见了吧”彭乔碰在门上的手唰一下收回，他自怀里掏出以大鲜红色手帕细细擦拭指尖。
姜溪鼻尖渗出一层汗珠，姜川整个人仍然是紧绷的，因为没人能料到下一步彭乔会做什么。
一个愣神功夫彭乔漫步来到姜溪面前，姜川面色动容，
姜溪也本能躲让彭乔贴步跟紧，红色手帕擦掉姜溪鼻尖汗珠后便拉开了距离。
“阴司副镇守使。”
“下官在。”
彭乔笑着问：“阴司大多晚上运作的，这司平城晚上也不太平，随我逛逛？”
“可下官己经散衙，并不想......”姜川毫不遮掩自己的不情愿。
彭乔的浅笑依旧：“我没问你想不想，让你去！”
“下官遵命”姜川眼神复杂的最后看了一眼姜溪。
之后他跟着彭乔出了门，彭乔没给他留一点准备时间。
没人的主屋离彭乔稍近的姜溪两腿发软坐在地上，握住自己双手感到的唯有冰冷
“那人......那人太可怕.....哥哥让我去那处院子找一个纸扎”
“为什么要找那个红色身子白眼睛的半身纸扎？”
身子想要向内屋挪去，她无助茫然地问：
“娘亲.....嫂嫂，我该怎么办”
内屋有人走动的动静，却没人出声。
........
即便陈阙晚上睡不着也不想和死人待一间屋子，他自然而然还是待在有床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被打翻的供桌也被陈阙重新摆正，香炉和那个红纸白眼的半身纸扎端正摆放。
放好后陈阙就有点后悔了，那个纸扎的空洞眸子无处不在，诡异的是任何角度看它都能与其对视。
想了想陈阙起身找出三支香点上，插进香炉后便又出现了那种白烟缠绕纸扎一点点被纸扎吸入的怪相。
夜深，陈阙闭目养神，心想着这次没司平县令姜川在，夜里应该不会再闹出一些鬼动静了。
上次司平县令姜川用了纸人.....所以他就要像瘸子爷爷那样付出一些代价。
瘸子爷爷用火针刺耳饮黑狗血，而姜川的代价是什么？
他提过，用了纸扎就要与纸扎共受，纸扎被砍了手，姜川就要跟着掉手。
实际上那些该承受的代价并没发生在姜川身上，而是发生在姜川摆出的七个纸扎人身上。
天亮之后，纸扎人死状各异，被烧，被撕碎等等。
他记得拿到外面的纸扎样子与姜川一模一样，难道说姜川是用纸扎挡灾了？
利用纸扎行自己私事，事后该他承受的代价又用与他一样的纸扎代而抵消。
如此一来，司平县真正的代价只是损耗更多的纸扎而己。
所以那个屋子里会有那般多的纸扎人。
“太神奇，太有趣了”陈阙不禁产生浓厚兴致。
哗哗.....陈阙觉得脸上略有瘙痒，如是纸屑扫过脸庞，鼻旁更有淡薄清新墨香。
他睁开眼，残缺的半边脑袋悬在脸前，白色空洞眸子紧盯。
“又是你呀。”
昨晚上陈阙就觉得这个纸扎晚上会乱跑，果不其然今晚依旧不老实。
只有半边身子的纸扎一只脚独立，用一条胳膊划划陈阙脸庞，方才就是这东西带来的瘙痒。
见陈阙注意到它后，它跳起，扬着一条胳膊跳下床榻。
一只脚稳稳落地，它回头五官以红白黑三色涂画而成，胳膊只能不能打弯一挥一挥，指指陈阙又指指供桌，意思是说跟它来。
陈阙好奇下床，纸扎人先是跳到长椅上，后借长椅一跃到供桌上。
噔噔来到香炉前，一只手掀翻了香炉。
扬起一阵浮灰，香灰铺散开在桌面。
纸扎人身子下弯，首首的胳膊划动，薄薄香灰自然堆在在划痕两旁，，转眼又换个方向划开香灰，陈阙看明白了它是在写字。
这纸扎简首和个活人一样，聪慧灵性超乎人想象。
写字于它这小小身子来说可不是个小工程，陈阙趴在桌子上静静瞧着。
少顷，它用手砸桌面发出咚咚响声，手臂挥向桌面示意陈阙看。
陈阙探头过去，一片香灰中划出了八个字。
“我是司平县令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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