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雷鞭裂云
玄钧的九节雷鞭裹着紫电劈来时，红尾正握着融合了逆鳞与星髓的长剑。剑身泛着鎏金光泽，每一道纹路都像极了母亲当年在禹王台刻下的镇妖文——原来那些被天庭抹去的妖族铭文，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藏在血脉里，等着被唤醒。
"小心他的雷纹！"阿绾的尖叫穿透雷鸣。小蚌精的蚌壳泛起珍珠光，在红尾身周凝成护盾，却被紫电劈得咔咔作响。红尾这才注意到，玄钧颈间的玉佩正发出幽蓝光芒，与他额间的雷纹同频震颤——那是天枢殿用来镇压妖族的"锁魂玉"，专克血脉之力。
"退开！"红尾大喝一声，龙尾卷起罡风将阿绾掀到身后。她挥剑斩向雷鞭，金铁交鸣震得两人虎口崩裂。玄钧的雷鞭竟被斩出半道裂痕，可他的眼神却亮了："果然是妖神血脉！当年你母亲就是用这招，劈碎了我爹的......"
"住口！"红尾的剑势更猛。她感觉有团火在丹田炸开，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嘴里的半颗心脏——原来不是普通的妖丹，而是被封印的"逆鳞本源"。此刻本源在体内翻涌，她的瞳孔变成竖条，人身蛇尾的轮廓愈发清晰，连发梢都渗出了暗金色鳞甲。
玄钧的雷鞭突然化作千百道紫电，织成天罗地网。红尾的龙尾扫过，竟在雷网上撕开道缺口。她乘势冲上前，剑尖抵住玄钧咽喉："说！我母亲到底怎么死的？"
玄钧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红尾眼底翻涌的金芒，突然笑了："你娘...比你想象中更狠。三百年前大禹持斩妖剑来攻时，她抱着你，握着你父亲的半块玉珏，站在不周山顶喊：'要杀我女儿，先踏过我的尸骨！'那天雷火劈了她三天三夜，她的鳞片全碎了，血把不周山染成了赤红色......"
"骗子！"红尾的剑更深半分，"母亲说过，她是被天枢殿的灭魂箭射死的！"
"灭魂箭？"玄钧扯下颈间玉佩，摔在地上。玉佩裂开的刹那，红尾看见里面嵌着根断箭——箭杆上的"天枢"二字，正与她记忆里母亲心口的伤口吻合。"这是你娘临终前塞给我的。她说，天枢殿怕妖神血脉复苏，更怕有人知道...当年大禹斩的不是妖神，是你父亲。"
第二节·血誓成茧
红尾的剑"当啷"落地。
玄钧的话像记重锤，砸碎了她三十年来对"妖神"的所有认知。她想起逆鳞秘境里的雕像——人身蛇尾，鳞片刻满星图，分明是父亲（妖神）的模样；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去不周山找真正的河清君"，原来"河清君"不是封号，是父亲未被天庭承认的姓名。
"你父亲是妖神，你母亲是凡人河妖。"玄钧的声音放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三百年前，大禹为了稳固人族气运，非说妖神祸乱人间。你父亲为了保你和你娘，主动引动雷劫，让大禹砍了他的头。你娘抱着你逃到忘川时，怀里还揣着他半颗没被取走的心脏——那不是妖神心脏，是你们的命。"
红尾的龙尾突然缠住玄钧的腰。她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滴在玄钧的雷纹上——那是她的眼泪，混着逆鳞本源的血。"那我父亲...他真的自愿被斩？"
"不然呢？"玄钧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天枢殿说他'妖力太盛，恐危人间'，你娘带着半颗心逃了，他们还不肯罢休。你以为当年锁妖塔里的恶念是怎么来的？是你父亲的血被抽干后，怨气化成的！"
云层突然裂开道缝隙。阳光穿透乌云，照在红尾腰间的逆鳞残片上。那残片突然发出刺目金光，与玄钧颈间碎玉里的断箭产生共鸣。红尾看见，断箭上的"天枢"二字正在崩解，露出下面更小的刻痕——"玄"字，与玄玑、玄钧的姓氏如出一辙。
"他是你祖父。"玄钧指着断箭，"当年天枢殿的监斩官，是你爷爷。他怕你父亲复活，怕妖族崛起，所以把半颗心脏封在不周山，把你们母女赶尽杀绝......"
"够了！"红尾松开手后退两步。她的龙鳞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泛青的皮肤——这是逆鳞本源透支的征兆。她望着远处被星髓照亮的忘川，想起陈砚消散前的笑，想起阿绾为她燃尽的护魂珠，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信？"她摸出袖中的星髓，那团银河般的光突然剧烈震颤，"除非...你能证明。"
玄钧从怀中掏出个褪色的锦囊。打开时，数十片鳞甲飘落——全是暗金色的妖神鳞片，每片上都刻着"阿鲤"二字。"这是你娘当年为你刻的。"他的声音哽咽，"她怕你被天庭发现血脉，所以在你周岁时，把鳞片缝进你每一件襁褓里。我在天枢殿档案里翻到，当年追杀你们的天兵，就是拿着带鳞甲的刀......"
红尾的手在发抖。她想起小时候总觉得自己穿旧衣服时，皮肤会发痒——原来是这些鳞片在保护她。她拾起一片鳞甲，鳞片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针脚，是她母亲的手艺。
"我信。"她轻声说。
第三节·星火燎原
玄钧的话音未落，天际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红尾抬头，看见九重天的琉璃瓦正在崩裂。天枢殿的雷部殿主站在碎瓦上，手中握着根缠绕着九条雷龙的权杖——那是天庭最顶级的"灭世杵"，专破妖邪血脉。
"玄钧，你敢背叛天枢殿？"雷部殿主的声音像刮过碎瓷片，"你可知私通妖族的罪名？"
玄钧突然笑了。他将碎玉里的断箭抛向空中，断箭遇风化作金芒，在他头顶凝成一面战旗——旗面绣着暗金色鳞甲，正是妖神当年的战旗。"我玄家世代镇守不周山，不是为了给你们天枢殿当狗！"他的雷纹突然变成金色，与红尾的龙鳞交相辉映，"三百年前我爹护不住妖神，今天我护不住你们，那这旗子，就由我来扛！"
雷部殿主的灭世杵砸下时，红尾终于看清了旗子上的铭文——那是《山河社稷图》里被天庭抹去的妖族史诗，是父亲用鲜血写下的"妖神不灭"，是母亲用眼泪刻下的"护我族人"。
"阿鲤，接住！"玄钧将灭世杵掷向红尾。杵身触碰到她掌心的瞬间，逆鳞本源彻底觉醒。她的皮肤重新覆盖上暗金色鳞甲，龙尾暴涨十丈，双眼变成鎏金色，连发梢都渗出了星辰般的光。
"这是...妖神真身？"阿绾的声音带着敬畏。
红尾张开嘴，发出震破云霄的龙吟。她的龙爪按在灭世杵上，金芒如潮水般涌出，将杵身熔成铁水。雷部殿主的惨叫声中，天枢殿的雷龙被金芒撕成碎片，九重天的碎瓦纷纷坠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妖神骸骨——原来那些被天庭封印的黑雾，不过是骸骨上未干的血。
"原来...天庭的镇妖柱，是用妖神的骨头做的。"玄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红尾的龙尾扫过骸骨。那些被封印的怨气突然化作黑烟，却在触及她的瞬间，化作点点荧光——那是父亲用最后一丝生机，为她种下的"护族咒"。
"阿鲤，看。"阿绾指着骸骨中心。那里有颗流转着暗红光芒的珠子，正是被天庭抽取的"妖神心脏"。此刻心脏表面的锁链正在崩断，每根锁链断裂时，都有个被封印的妖族魂魄从中飞出，化作星光融入红尾的龙鳞。
"是时候了。"红尾转身对玄钧说，"带我们去见你爷爷。"
第西节·逆鳞焚天
天枢殿的凌霄殿在妖神骸骨的光辉中颤抖。
雷部殿主跪在碎玉阶上，浑身是血，却仍在嘶吼："陛下！妖女要弑君！"
红尾的龙尾卷起玄钧，跃上凌霄殿的蟠龙柱。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陛下"——苍老的面容，浑浊的眼睛，额间的雷纹与玄钧如出一辙——正是玄家的家主，天枢殿的现任殿主，她的祖父玄璋。
"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为何引动雷劫？"红尾的声音像冰锥，"他不是想死，是想让你看看，妖族不是祸害！"
玄璋的手死死攥住龙椅。他的指尖泛着青黑，那是长期服用镇妖丹的征兆："住口！妖神血脉只会带来灾祸！三百年前你父亲死了，两百年前你母亲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那你看看这个。"红尾抛出半块玉珏。玉珏与玄璋腰间的玉佩合二为一，露出里面刻着的血书——"玄璋亲启：我儿若见此信，当知妖神无罪。天枢殿以'护佑人族'之名，行'独霸九州'之实。若我儿能醒悟，便将妖神心脏归还不周山，我玄家世代为妖族守陵......"
玄璋的信纸"唰"地燃成灰烬。他的脸上闪过挣扎，最终化作狰狞："你以为凭几句遗言就能颠覆天规？今日我便让你们母女的血，再添一道在凌霄殿！"
他的龙椅突然化作金芒，无数道雷火从西面八方涌来。红尾的龙鳞自动护主，却仍被雷火烧得皮开肉绽。玄钧的雷纹重新变回紫色，却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替她承受攻击。
"够了！"红尾的龙吟震得凌霄殿摇晃。她感觉逆鳞本源在燃烧，那些被天庭压抑的记忆、被误解的身份、被碾碎的尊严，此刻全部化作一股热流，从她的指尖涌向妖神心脏。
"轰——"
妖神心脏迸发的金光，比太阳更耀眼。红尾看见，父亲的身影从光中走出，他穿着玄色广袖，眉眼温柔如初见；母亲的身影紧随其后，发间别着半开的莲花，眼里含着泪；陈砚的残魂站在母亲身侧，笑着对她挥手；阿绾的蚌壳里，新生的珍珠正泛着微光；玄玑的斩妖剑上，不再有灭魂火，只有温暖的星光。
"阿鲤，去做该做的事。"父亲的声音像春风。
"保护好他们。"母亲的声音像忘川的水。
红尾的龙尾卷起妖神心脏。她望着玄璋惊恐的脸，望着雷部殿主在地的身躯，望着九重天外重新亮起的星辰，突然笑了。
"天规？"她的声音里带着龙鸣，"从今天起，没有天规，只有——"
"妖神不灭，护我族人。"
金光笼罩了整个凌霄殿。当光芒散去时，玄璋的龙椅化作飞灰，雷部殿主的雷龙权杖碎成齑粉，而红尾的龙鳞上，多了一道暗金色的纹路——那是父亲的鳞片，母亲的泪，陈砚的灯，阿绾的珍珠，玄玑的星，共同刻下的印记。
她望向远处，不周山的星髓还在燃烧，逆鳞秘境的门扉敞开着，里面是整座妖神山脉的复苏。阿绾的珠髓灯重新亮起，玄玑的身影站在灯旁，朝她伸出手。
"走了。"红尾对身后的玄钧说，"去看看，我们守护的世界，到底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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